他的祖母娘家姓杨。
杨氏的堂兄杨成安,是他的大舅舅。
杨家是商贾世家。
裴家祖籍在南京,和北直隶的杨家八竿子打不着。
杨家在北直隶的亲族,只有裴家一支。
这些年,杨家越发式微了。
杨家曾经是大齐最富庶的家族,后来渐渐凋零。杨家的老太爷、当初的兵部尚书杨承宗,也辞职归隐山林,再不管政务,家业逐渐败落。
裴震是杨家嫡长孙。
他从前是杨承宗最宠爱的孩子,是家族寄予厚望的继任者。
裴震也是最优秀的儿子。
可惜他不喜欢仕途。
他的祖父死活要他从戎,被他顶撞了,气得病倒。祖父去世不足三年,裴家就遭遇了巨大的浩劫。
他的叔叔和侄子们都被杀。
他逃亡江南,一路颠簸,才保下一条命。
等他回到北直隶,祖辈积累的产业,尽数被夺走。
裴家的荣耀,烟消云散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裴震疑惑,不知儿子为何有这样一问,“杨家在京城有亲戚?”
“是。”裴琅道,“我看到两个人。他们骑马,身材高壮,衣饰和我家相似。而且,他们是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裴震蹙眉。
他对儿子所言半信半疑。
“你怎么知晓他们骑的是马?”裴震问。
裴琅就把自己昨夜做的梦告诉了父亲。
他说完之后,紧张望着父亲。
父亲听了,陷入了沉默。
良久,裴震才缓缓开口,语调平静:“阿琅,我也看到了两匹高头大马。它们身形高大,鬃毛乌黑油亮,皮革结实耐磨。这两匹马,比普通的马高出五六尺。”
裴琅大骇,脱口叫出:“难道是父亲?”
父亲的腿脚,比常人更加敏捷。
父亲的马术超群。
这两匹马,裴琅觉得非常符合。
“我不敢肯定。”裴震声音略低,“我只是看到了这么两匹马。阿琅,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梦见的。”
“我看到了两位穿盔甲的将军,他们骑在马上,马速飞驰,朝着京城去了......”裴琅急急道。
裴震点点头。
裴琅继续道:“我想去打听打听,他们的行踪。”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裴震道,“我会帮你查清楚的。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不必惊扰了太夫人。你好好读书即可。”
“嗯,谢谢爹爹。”裴琅恭敬道,“您放心,我会用功的。”
裴震含笑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道:“阿琅,你很聪慧,以后一切顺利的话,你就能光耀门楣。”
裴琅脸上带了笑容。
他和父亲分头行事。
裴震派了几名护卫,去打听此事。
另外,他让自己在京郊的庄子上,挑选两匹品质上佳的战马,送给裴琅。
他的战马,性格温和,脾气暴烈。
他本人骑马技艺精湛,但战马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这匹马,是裴震花费重金买来的。
若非万不得已,裴震舍不得送给儿子。
他不怕自己吃亏。
儿子的天赋摆在那里。
“......父亲,咱们的战马,是不是有点贵啊?”等裴震走后,裴琅摸着战马的鬃毛,心中暗想。
战马很温驯。
裴震买来时,就喂过药的,不会伤害他。
裴琅每次骑在战马背上,都感受得到它身上的柔韧和坚毅。
他想到了小时候,母亲教导他学骑射,也总会叮嘱他:“你要记住,骑术乃是立身之根本,决不能荒废!”
现在,裴震也要把战马交给他了。
裴琅的手轻轻抚摸战马的脑袋,嘴唇勾起淡淡笑弧。
他的笑容,是暖融融的阳光,驱散了冬日寒冷和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