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感情,也支撑不住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跌跌撞撞往外跑。
路过父亲和弟弟身边时,她的眼神凌厉。
杨大老爷心里发虚。
裴昭则默然不语。
他们三个人各有心思。
裴琅也不想说什么,他只是想尽快脱身。
他出了屋子,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杨大夫人。
杨大夫人看到他,眸光复杂。
裴琅朝她作揖。
杨大夫人道:“去书房说话吧。”
杨柳青已经离开了。
他们俩来到了东次间。
杨大夫人给裴琅斟茶。
茶香袅袅升腾。
杨大夫人叹气道:“柳青她......唉,她这孩子,是死心眼。”
裴琅抿唇,不做声。
杨大夫人就问他:“今天怎么突然来拜访父亲?”
“我有件事,要请教老师。”裴琅说。
“你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杨大夫人道,“你父亲这人脾气急躁,你要是受了委屈,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裴琅点点头。
杨大夫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汤碧绿,散发出浓郁茶香,令人精神振奋。
裴琅端起杯盏,轻啜了一小口。
入口甘甜。
裴琅喝茶素来挑剔,不管何种滋味,总爱品个八九不离十,才会满足饮茶之乐。
“这是新鲜采摘的碧螺春。你父亲爱喝这种茶。”杨大夫人介绍道。
裴琅又尝了一口。
茶汤清亮,味醇而浓郁,比一般的茶叶好上许多。
“你父亲最近身体不错,吃得也比较好。”杨大夫人说着闲话,目光一直盯着裴琅看,仿佛在打量他的反应,“我昨日去看过他,身子骨很硬朗。”
裴琅淡淡笑了笑:“多谢大伯母关照。”
他并未表示太热络。
这让杨大夫人很失落。
杨家的男丁,向来不喜欢结交官宦权贵,他们都是商贾出身。商户人家攀附权贵,是常态;富绅攀附高门,则是为了敛财。
杨氏虽是寒门出身,却也知道这个规矩。
杨氏的祖父乃是山西布政使司的参议。
她幼年丧父,是祖父和叔祖父相依为命长大的。祖父对她很溺爱,她也非常孝顺。
故而,杨氏的叔祖父娶妻后,杨家其他人对她就少了几分尊重。
她爹爹和叔祖父是堂兄弟。
两人性格迥异。
叔祖父喜欢诗词歌赋,文雅风流;而爹爹喜欢舞刀弄枪,英雄好汉。
叔祖父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女。
婶娘对侄女视若掌珠。
杨氏小时候很乖巧,她懂事又聪明,讨人喜欢。可惜她爹爹喜欢舞刀弄枪,婶娘便疏于教导,杨氏渐渐也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叔祖父和婶娘的感情不佳。
婶娘的丈夫和公婆对杨氏却很喜欢。
叔祖母的丈夫在军营任职,叔祖父是文官,平素与世无争。
杨氏偶然听婶娘抱怨,说自己的公公偏心。杨氏那时候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当是婆婆偏心叔叔。
等她十五岁那年,杨氏的婶娘去世了。
她婶娘是病逝的。
婶娘的丈夫也是战死的。
她叔祖父和叔祖母都没有子嗣,叔祖母又病逝了,杨氏的婶娘是唯一的儿媳妇,她的葬礼很隆重,连同杨家族内很多人,送她最后一程。
杨家大部分人都去了。
那日,杨柳青正好也回乡祭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