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寒宵从来都是一个真诚的人,听见了两个人谈论的窃国的内容,心中的感受自然也是不敢藏着掖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筷子,缓缓地从席间起了身。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为何要行这样苟且之事?”骆寒宵从来不藏着掖着,明人不说暗话是他最大的特点。
曾子贤微微笑着看着骆寒宵,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就算被别人揪到了错处,也能够笑着听那人讲完自己的话。
听完骆寒宵的这一句话,陆尧的眼神倒是非常的吃惊,他一直以为这个骆寒宵是曾子贤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这才将这些内容说给他听,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和他不是一路人,现如今还站起来训斥他们不符合礼仪。
曾子贤听完骆寒宵的话,不着急和他辩解,也看出了陆尧的吃惊,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敢问骆将军就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个世界的不公?”
曾子贤的这句话瞬间就击中了骆寒宵的痛点,他落得如此地步,不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不公吗。
骆家一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但却有一朝成了这样,不得不让人感到可笑,什么功臣,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工具罢了,就算是一个工具,皇上的心中也是不放心,还要在自己和整个家人的身上种上一些没有人能够解除的毒素,只要自己一有叛逆之心,那就会毒发身亡。
这样看来,自己一辈子就要被困在这样的围城中,城中人还在沾沾自喜,而从城外再看城内,实在就是愚不可及。
骆寒宵的内心开始动摇,他从来没有怨过,没有气过吗?
他也是有的,但是他本身接触的一些知识掩盖压抑住了这些想法,在皇上的面前,做皇上的臣子,就要一心为民,就要为凤国奉献自己的一切,哪怕是最珍贵的生命。
实在是令人感到荒谬!
就单单这样一句话,骆寒宵就能够明白为什么曾子贤不想在自己的面前隐瞒计划,因为在他的计划中,不管怎样,他骆寒宵兜兜转转还是会再次回到这个宅子中,就像是现在,在上次离开过后,骆寒宵最终还是再次跨进了这个地方,
一瞬间,骆寒宵突然明白为什么曾子贤会将炸药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轻而易举能够被发现的地方了。
果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
看着骆寒宵的这个神情,曾子贤就知道了骆寒宵心中想的事情,虽然他是一个比较笨拙的人,但是一看到骆寒宵这个样子,心中还是有一些数的。
“多谢贤兄指教。”骆寒宵对着曾子贤拜了一拜,看上去仿佛已经参透世事的样子。
陆尧看见这样之后,心中的那块石头最终才落了地,自己现如今做的是一个什么冒险的事情,他的心中还是知道的,若不是对皇帝有恨,他也不会和曾子贤在一起谋划着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看着骆寒宵似乎已经归到了自己这方面的阵营,曾子贤的心中安稳了些,但是他终究还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个样子,曾子贤心思缜密,绝对不是众人平日里看见的那样心思简单的样子。
吃完了这顿饭,骆寒宵就先回去了,心儿也拿了些东西随同骆寒宵一起出去。
骆寒宵看了看,还是和自己先前看到的一样,一封书信和一个食盒,里面似乎装的都是淑贵妃喜欢吃的糕点。
“你平日里是怎么和皇上说要出宫的?”骆寒宵的心中的疑惑,今日刚好能够说出来。
心儿嫣然一笑,“皇上知道贵妃娘娘喜欢吃城中的一家糕点,所以让奴婢只要娘娘吃完了就可以出去买。”
骆寒宵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上次皇上来的时候心儿只是将该收的信件给收了,桌子上的那些看上去就不是御膳房制作的糕点还是放在了里面。
骆寒宵回郡主府收拾着东西,他如今要搬进来和曾子贤同住了,虽然面子上他已经被曾子贤说透了,想要一起将凤国的政权推翻重建,但是实际上,从小的时候就在心中浸润的那些礼义廉耻依然深深地种植在骆寒宵的心中,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放弃这些他已经坚守了将近二十年的信仰。
仅仅一句话就想改变自己,曾子贤还是有些简单了。
骆寒宵回到了郡主府,已经是傍晚了,推开了府中的大门,奴才们已经开始晚上的洒扫了,看见骆寒宵回来了,也只是简单地抬了一个头,没有人招呼他,淡淡地继续坐着自己的工作。
骆寒宵的心有种微微的凉意,他并不怪这些人,按照正常的人来看,这些人正是大家所认为的那些正义人士,见到卖国贼了,不管先前和他的关系有多好,都会同仇敌忾一致向外。
现在骆寒宵就是这群人的仇人,自然对待他会是这个样子,骆寒宵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