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霓凰喝下汤药后不久,身体开始出汗,有退烧的迹象,
长孙凌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拿帕子给她擦着鬓间和脖颈上的细汗。
八月的天气仍旧很炙热,火辣的光线照射下来,晒得人皮肤疼。
一上午了,月霓凰退了高烧,但仍旧昏睡。
长孙凌坐在外室放置的檀香小桌边,右胳膊懒懒的搭在桌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匀称适中。
他握着玉质的茶杯,轻轻摇晃着,似在冷茶。
小馨站在他身前道:“王上这一年,过得并不如意。新朝元历元年十一月十三日,王上本想好好折磨一番宇文玺,可谁知宇文玺趁监牢守兵不备,一墙撞死。王上未泄心头之恨,沉闷两三月。”
“元历元年十二月中,因王上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政事繁忙,王上常常批奏折到深夜才睡。”
“王上身边亲近的人极少,只飞骑将军和宁远侯,但两人相比,王上还是亲近宁远侯多一些。”
长孙凌右眉微挑,深黑的眸底带上冰霜,“宁远侯?谁?”
小馨道:“是罗面扇。”
长孙凌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罗面扇只是霓凰的下属,可听到小馨说霓凰最亲近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长孙凌抿着薄唇不言。
小馨继续道:“元历元年十二月十九日,魏王殿下进宫请求王上赐婚,那日王上虽被国事所困,但王上那日很高兴,一整日脸上都带着笑容。”
长孙凌听到此处,嘴角带起弧度。
她高兴,他就高兴。
小馨垂眸,毕恭毕敬又继续道:“可不久南宋就三十万大军压境,魏王殿下连夜进宫请求带兵出征,王上不同意,魏王就跪在仪芳殿外以死相逼,那晚下了很大的雪…….”
长孙凌嘴角的弧度收起,握着茶杯的手悠然握紧。
小馨低头道:“后来的事情,大王也都知道了。”
魏王领兵出征,战死沙场,魂归故里,魏王妃伤心欲绝,早产血崩而死。
长孙凌眸中带上心疼。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拂手,示意她下去。
小馨行个礼,退出了殿中。
长孙凌起身,骞开帘帐,进了内室。
月霓凰脸上有了一丝血气,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嘴唇也泛上了粉红。
她平静的睡着,长卷的睫毛在她眼底形成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长孙凌以前就说过,月霓凰睡着的时候是极为引人的。
她生得美,五官精致,皮肤雪白,睡在榻上时就像一个精致的玉人,可遇而不可求,渴求又不可得。
她寻常总是锋芒尽显,凌厉杀伐,眉目间也总带一股疏冷之意,十分冷艳。
可当她睡着时会变得很乖,会卸去一身的冷意与杀气,变得娴静安然,甚至有一丝婉约,惹人怜爱。
就是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长孙凌坐到床榻边,握住她的手,道:“凰儿,我要走了,可能此生我们都不会再见,你……会忘记我吗?”
他眸光深深的盯着她,不舍得移开。
月霓凰昏睡着,无法回答。
他喃喃自语,轻笑了一声,道:“你怎么会想记得我呢?我给了你那么多的伤害,你巴不得忘记我才是。”
他伸出左手,轻抚着她的脸蛋儿,见她乖巧的睡着的样子,语气温柔,“好好活下去。我发誓,余生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他收回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似乎想握住她带给他最后的温暖。
他以后眼前这个人,这个美丽的女人,终将属于别的男人。
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温柔,她的身体,都将是其他男人的。
他得不到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