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一结束,就无缝衔接两天的考试。
月考是自家学校出题,只?在自己?班上考,连座位都不更换,随意得像是随堂小测。
涂然?考前?还挺紧张,国?庆老老实实复习了七天,其他同学该玩的还是去玩,似乎没把这次的月考当事?。
然?而,就算是这?样,涂然?的成绩,在班上仍旧是倒数。班上四十六个人,她排36,简阳光排35。
简阳光国?庆打了好几天游戏,都比她考得好。陈彻仍旧是年级第一,祝佳唯也在年级前?十。
感受到人与人的差距,涂然?大受打击。
“怎么会这?样?”涂然?拿着排名表惊叹。
“怎么会这?样?”简阳光还故意逗她,被陈彻勾着脖子往胸口捶了一拳。
陈彻推开简阳光,又侧身躲过简阳光的反击,一边安慰她:“只?是一次月考,没多大事?。”
涂然?抱着排名表垂头丧气:“希望不要家长签名。”
她妈妈只?会问考试分数,考试分数跟以前?其实差不多,但如果?看到成绩排名,她妈妈肯定会说她。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简阳光熟门熟路地说,“咱可是智明,自由的智明,不玩明礼那套。不过等下次联考的时候,你就得注意了。”
智明校风自由,对学生管理宽松,哪怕是早恋,只?要不影响学习,老师都会睁半只?眼闭半只?眼。
明礼则是相反,以严肃严谨著称,男女不准同桌,异性走一起散步都会被叫去谈话,每次考试都要狠狠复盘。
两所学校像镜子的相反面,也是竞争关系,互相瞧不起对方,智明觉得明礼刻板,明礼嫌弃智明散漫。
每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是两校联考,成绩也是两校学生混在一起排名。
每当这?个时候,两个学校的老师,都牟着劲较劲,比谁家学生拿到总分第一,单科第一,比前?十的学生谁家更多。
哪怕是平时开启省电模式的杨高戈,联考都会打鸡血。
涂然?尚且不知两所学校的恩怨情仇,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从?教室外面回来的同学喊:“涂然?,老杨叫你去谈话!”
涂然?顿时提心吊胆,下意识看向陈彻,紧张兮兮地问:“不会是因为我没考好,要批评我吧?”
陈彻反常地没安慰她,视线在空中没有着落地飘了几圈,摸着脖子说:“……你先去。”
涂然?忐忑地走出教室,前?往教师办公室。
杨高戈正坐在位置上等她,也不废话,直入主题,问:“你和陈彻相处得怎么样?”
涂然?紧张得话都没听进去,反射性开口道?歉:“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一脸懵,“啊?”
杨高戈看着这?一脸不安的小孩,好笑地问:“你道?歉做什?么?”
涂然?仍搞不清状况,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以为是因为我没考好才找我……”
杨高戈挑了下眉,从?桌上抽出成绩单,说:“我看了你的成绩,考得挺不错的,比你以前?进步不少。”
涂然?没想到自己?快倒数都还能被表扬,仍不确定地问:“可我不是倒数吗?”
“是正数第36名。”杨高戈纠正她的说法,“你以前?的成绩,进5班是有些勉强的,重点班跟平行班的授课速度不一样,头一个月,你能适应重点班的讲课方式,就够了。我的教学理念,不跟别人比,只?跟你过去的自己?比,你觉得你比以前?进步了吗?”
涂然?迟疑地回答:“我……可能有一点吧?”
杨高戈笑得无奈,“可能,有一点,吧。一句话里你动?摇了三次,涂然?同学,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啊。”
涂然?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太多人跟她说过,让她自信一点,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怎么样才是自信,怎么样才能自信。
“比起对付考试,认识自己?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杨高戈在这?个话题上点到为止,终于提起把她喊过来的正事?,“我这?次叫你来,是问问陈彻有没有欺负你。”
涂然?以为杨高戈和自己?之前?一样,也把陈彻当成不良少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人很?好。”
杨高戈又问:“那你愿不愿意跟他坐同桌?”
每次月考后,他都会通过考试成绩来进行座位大调整,给排名相对靠后的同学安排一个成绩更好的同学,达到一对一帮扶的作用。
月考一考完,陈彻就破天荒主动?找他帮这?个忙,托他把他们俩安排坐同桌。他给的理由倒是正当,说两家父母是好友,这?是涂然?妈妈给他的委托,想让他给涂然?提升成绩。
陈彻高一时就是杨高戈带着,杨高戈听说过他初中的经历,高一刚开学还被他坑过,太知道?他那浑性子。
所以,即便如此,杨高戈也还是先来问问涂然?本人的意见?。
涂然?一听,竟然?真能和陈彻坐同桌了,没有迟疑地重重点头:“我愿意!”
杨高戈像咬了舌头般“嘶”了声?,怎么有种支持婚礼的既视感?
“行,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这?么安排了,他虽然?脾气欠点,但讲题还是可以的,他要是欺负你,你随时来告诉我,老师帮你教训他。”
杨高戈越说越觉得奇怪,怎么有种“娘家人帮女儿撑腰”的既视感?
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你回教室把祝佳唯喊过来。”
涂然?点点头,临走不忘道?谢:“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涂然?还没坐下,祝佳唯就问她:“杨老师叫你去说了什?么?”
涂然?如实说:“跟我说换座位的事?。”
祝佳唯哦了声?,杨省电虽然?平时省电了点,但在安排座位这?件事?上挺上心,倒也不奇怪。
涂然?差点又忘记刚被交代的事?,连忙告诉她:“老师也叫你过去一趟。”
祝佳唯应了声?,停下手里的事?,前?往办公室,发现杨高戈正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
她倒没有涂然?的忐忑,淡定走过去,问:“杨老师,您找我?”
杨高戈开门见?山问:“你妈妈打电话来,说你开学到现在都没回家?”
祝佳唯抿了下唇,没说话,默认。
杨高戈又问:“国?庆没回家?上次刮台风也没回家?去了哪?”
祝佳唯言简意赅:“酒店。”
杨高戈还想说话,祝佳唯先一步开口:“老师,我成绩一直稳定,能拿奖学金,不会给学校丢面,在这?里也没再惹事?,回不回家是我自己?的事?,和学校无关,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先回去上课了。”
她说完就走,干脆利落,似乎完全不在意也不担心他会不会因此生气。
杨高戈摁着青筋直跳的额角,这?小孩,有点难搞啊,脾气跟刚才那小姑娘中和点就好了。
涂然?打了个喷嚏,看见?祝佳唯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惊讶她这?么快就回来,好奇问:“老师也问你愿不愿意跟谁一块坐了?”
祝佳唯:“没,只?是问了点无聊的事?。”
涂然?困惑,但祝佳唯似乎并不想多说,于是她也没再追问。
当天下午,杨高戈拿着座位安排表走进来,贴在黑板上,让他们自己?换座位。
涂然?和陈彻坐同桌,座位靠走廊这?边的墙,在中后排,祝佳唯和简阳光同桌,就坐在她前?面。
涂然?很?惊喜:“我们变成前?后桌了诶。”
没分开真是太好了。
祝佳唯并不满意:“我怎么又和简阳光坐一块?”
简阳光一听这?话,也不满了:“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我还舍不得我的阿彻呢,阿彻,是吧?我的阿彻呢?”
他的阿彻已?经站在了涂然?座位边,压住想往上翘的嘴角,状似平静地说:“我来帮你搬。”
涂然?愣了下,而后笑得爽朗:“谢谢,不过我自己?能搬动?。”
她两只?手抱住课桌,将课桌搬起来,还有余力朝他笑,“你看,很?轻松的!”
陈彻:“……”
这?句话怎么在哪里听过?
简阳光幸灾乐祸地说:“兔妹看上去瘦瘦小小一个,力气还真不小。”
拧得开瓶盖,扛得动?课桌。
祝佳唯同样搬起桌子,冷漠道?:“是你们把女生想得太柔弱。”
教室的桌椅是原木和金属拼接,重量其实不轻,但涂然?很?早就从?家里搬出去住,那时候搬不动?东西?,没人会帮她,她也渐渐习惯自食其力,能自己?做的事?,不会麻烦别人。
课桌空间有限,她的大部分书都放在塑料书箱里,搬完课桌,她甩了甩有些酸的手,准备再去搬书箱,转身却见?陈彻已?经搬起她的书箱,走过来。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她眼里看起来很?大的书箱,被他搬着的时候似乎刚刚好。
白色校服短袖下,少年的小臂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抓着箱沿的手指修长漂亮,微微鼓起的手背青筋,莫名的,性感。
涂然?眨了下眼,心里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觉。
陈彻把书箱放在她座位旁边,见?她表情呆愣,弯腰凑她面前?,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下,“怎么?”
“……没什?么。”
涂然?回过神,视线无可避免地掠过他的手指,手背的青色筋脉。
她微微扭开脸,盯着课桌的桌角,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翘着嘴角,“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面对他时,莫名地觉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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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就像地震,年级出排名,老师讲试卷,家长问分数,余震一波接一波。
每一次余震,涂然?的血条都要往下扣一大截。
两天下来,涂然?连头发丝都是萎靡的。平时元气满满的人一萎靡,连带着周围的人都要跟着长蘑菇。
中午在食堂吃饭,涂然?对面前?的菜食之无味,几个人轮流安慰她。
周楚以拿着手机过来,说:“要不然?我给你画幅画吧?来,选个你想要的姿势?”
祝佳唯及时抽走他充满黄色废料的手机,给他手动?闭麦,一面继续安慰涂然?:“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
简阳光点头附和,安慰时嘴巴也没停:“对对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你也蹦跶不到年级第一,不过你要实在不想吃,可以给我——嗷!”
陈彻就知道?他最后会来这?么一句,给了他一记眼刀的同时,也给了他一脚。
他没直接安慰,而是侧着身,看着涂然?问:“你是烦这?次考的分数太低,还是烦其他什?么?”
比起言语上的套话安慰,让她主动?说出问题,才是更好的开解方式。
涂然?果?然?开口了,握着筷子萎靡道?:“我其实是有点心里不平衡。虽然?杨老师说不要看排名,但在5班真的很?有压力,我都牟起劲在学了,其他同学课间都在玩,国?庆也有不少人出去旅游的,但还是考得比我好。感觉我们班的人都是怪物。”
祝佳唯喝了口汤,提醒她谨言慎行:“5班还有3个人坐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