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是同胞出生的兄弟,他们从?出生就维系在一起,陈彻他却反而更在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多荒唐?多荒唐!
陈融的眼眶渐渐红了。
陈彻并不因为他要哭而放由他任性?。
他松开揪着陈融衣领的手,声音冷淡:“我不会再万事迁就你。”
迁就。
这个词就像是一根刺,使?劲地?扎进陈融的心脏,好似心脏病发一般的疼。
他红着眼眶瞪着陈彻:“迁就?就你也好意思说迁就?如果你是真心想?迁就我,真心想?为陈家考虑,当?初就该听我的话,爸妈就不会真的离婚!”
揪着人衣领的人换成了他,他几乎歇斯底里,声音里是愤恨的哭腔,“不是要打我吗?你打啊,你怎么不打?”
比起他的激动,陈彻只是冷眼看着他,平静,冷漠,仿佛被揪着衣领被怨恨的人不是自己。
“我不会对你动手。”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这样的平静,更刺激了陈融,“我会!”
话音落下,少年的拳头就落在陈彻的唇角。
陈彻被他一拳打得?脸都往另一边偏,嘴角被牙齿磕破,立刻渗出血。
见到了血,陈融理智回笼,脸上闪过慌乱,揪住他衣领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连连退后两步。
他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实际是个纸老虎,还从?来没打过架,更别说对方还是陈彻,刚刚出手也是脑子发热。
出拳倒是快准狠,快准狠过后,是拳头疼得?要死,心里慌得?要命。
他这个打人的人都疼得?不行,被他打的陈彻,却仿佛没感觉一样,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下。
陈彻拇指蹭掉嘴角的血,抬眼看向他,问?:“揍了一拳,然后呢?”
陈融可能还有点没从?打了人这事上缓过来,一时有些懵:“什么?”
陈彻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这一拳,够你泄愤了吗?”
陈融这下缓过来了,被气的。
他还以为是自己快准狠才揍到了陈彻,原来陈彻是故意生挨他这一拳。
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虚伪的懦夫,你以为当?个沙包,就能弥补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吗?”
“弥补?你想?多了,”陈彻扯着唇角笑?了声,“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弥补?”
陈融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当?年这事,是他做错。
“你、你……”
陈融气得?都说不出话,发热的眼眶仿佛充了血,可这时候落泪,又没出息得?不像话。
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他撕碎了手里那张拍立得?合照,砸在陈彻身上,头也不回地?要夺门而去。
陈彻在身后叫住他,“陈融。”
陈融脚步一停,还以为他改了主意,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那么刺耳的好话。
然而,身后的人只是语气平平地?提醒了句:“拿伞。”
……拿个屁!
“滚蛋!”
陈融丢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
任性?的人从?来不考虑后果。
陈彻垂眸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碎片,笑?脸被撕裂,似乎在告诉他,那一日短暂的美好,也很快就要破碎。
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叹,被轰鸣的雨声盖过。
他弯腰把被撕碎的照片,一片片捡起,拿着这些走回房,坐在桌前,一点一点重新拼凑。
待照片拼好时,桌上的手机,也恰好响起了铃声。
陈彻瞥一眼来电人,不意外。
他拉开抽屉,把这张全?是裂痕的合照夹进笔记本,又从?笔记本夹层里拿出自己那张完好的合照,起身去涂然房间的同时,接起电话,“妈。”
“小融今天是不是去找你了?你怎么能让他淋着雨回来?”电话那边的女人,一开口就是指责与?质问?。
陈彻把电话夹在一侧肩膀和耳畔之间,捡起桌上的小图钉,把合照钉回原来位置,没什么情绪地?说:“哦,我们吵了一架。”
林学慧一听更生气,“吵架?你不知道小融的身体不能让他情绪太激动吗?你还跟他吵架?还让他淋着雨回来,他回来冻得?嘴都紫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出事?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
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
这话第一次第二次从?林学慧女士口中说出来时,还会让人觉得?震撼,好像他天生是个刽子手。但听的次数多了,人也麻木了。
陈彻转身靠在涂然的书桌上,一只手撑着桌面,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像是觉得?好笑?,他扯着裂开的唇角,开玩笑?一般地?说:“我这不还给您供着一心脏吗,我已?经听您的话,签了器官捐献的申请书,他要出事,我去大街上找车一撞,您随时随地?来我这取,多简单。”
“陈彻!”
最看重言语忌讳的林学慧,在电话那边严厉地?指责。
陈彻靠在桌边听着,眼睛望着窗外,屋外风雨飘摇,天空哭泣得?太久。
他房间的阳台门好像还没有关上,涂然今早出门不知道有没有带伞,两张合照动作不太一样,会不会被她发现,陈融今晚可能又会因为着凉发烧,林学慧女士还要教育多久……
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想?,等着他去想?。他不得?不想?。
靠在桌边的脊背失去力气般往下弓起,陈彻疲倦地?闭上眼。
他忽然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