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买水,涂然还买了一碗关东煮,也不说是?给周楚沫买的,只跟她说:“走太久,我有点?饿了,可以坐下来陪我一起吃会儿吗?”
周楚沫虽然在闹脾气,但不完全任性,还是?点?头,跟她在便利店里坐下,只是?不乐意说话,低着头,沉默地在玩手机。
她们坐在橱窗的座位上,对面就是?大海,中间隔着一条公路,路旁间隔栽种着树,时而有车飞快驶过。
陈彻仍在外面等着,黑衣黑裤,干净利落的打扮,此刻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两条长腿屈着,绰绰有余地踩在地面。
他一只手拎着刚买的柠檬汽水,另一只手托着手机,低着头,目光在手机上。
傍晚的风吹起?他头顶的几缕发丝,余晖落在漆黑的发旋,夕阳照着的发梢像在发光。
一辆车,从马路上飞快驶过,带来的风,鼓动少?年的衣角。
陈彻直起?脊背,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对上他视线,涂然朝他笑了一下,一点?儿没发觉,她这笑容多少?带点?傻气。
唯一看见她这笑容的人,也丝毫没觉得傻气,只觉得……
“真可爱。”
料定她听不见,他没什么顾忌地喃喃。
涂然只看见他嘴唇动了两下,但读不懂唇语,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提醒他,于是?在手机里问:[你说什么?]
“别光顾着看我,找机会跟她聊天。”陈彻回。
涂然看到前半句,不知怎么,感觉脸有点?热。
同时又疑惑,他刚刚说了这么长一句吗?明明看着像只说了两三?个字?
但她并没有再?发消息追问,也莫名地觉得不太好意思,再?发消息给他。
可心?里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她哪里光顾着看他了,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涂然把?手机放到一边,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关东煮,把?碗推到周楚沫面前,试图找到聊天机会:“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能帮我吃一点?吗?”
周楚沫中午没吃什么,又走了这么久,早就饿了,闻着香味,肚子也在叫,却仍是?摇头。
她心?里憋着气,饿着肚子也要?继续倔。
涂然没想到她这么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把?碗挪过来。
趁她不注意,涂然又拿出手机,悄悄给陈彻发消息求助:“她不肯吃,怎么办?”
陈彻秒回:“等我过来。”
他从自行?车上起?身?,推开便利店的门,不紧不慢走进来,那罐没喝完的柠檬汽水搁在桌上,人在周楚沫另一侧坐下,手臂一伸,故意越过她面前,朝涂然伸手,“吃得完吗?吃不完就给我,我帮你吃。”
涂然不明所以但照做,把?关东煮推过去。
周楚沫不自觉直起?了身?体,目光随着碗移动。
在陈彻要?接过碗时,她终于倔不下去,在他之前,把?碗扣住,“这是?涂然姐姐给我的。”
“怎么?写了你名字?”陈彻挺轻蔑地嗤了声,语气挑衅。
激将法对赌着气的女高中生尤其有用,从小跟亲哥抢食的经历,让周楚沫几乎形成一种占食的本能反应——往碗里呸两下。
陈彻旋即收回手,仿佛那口水喷到他手上似的,一脸嫌弃:“恶不恶心??”
涂然也:“噫!”
周楚沫意识到涂然也还要?吃,连忙扭头对她说:“我再?去买一碗给你。”
“行?了,我去,”陈彻在这时候站起?来,顺带从旁边抽纸盒里抽了张纸巾,一面慢条斯理擦着手,一面呛她,“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吐口水。”
周楚沫自知理亏,只不太服气地哼了声,但没回嘴。
陈彻又买了份关东煮,搁到涂然面前。
涂然见他只买了一份,问他:“你不吃吗?”
“嗯,不喜欢吃这些。”
陈彻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反扣搁在桌上,直接在她旁边落座。
涂然想起?他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好像也总能从碗里挑出不爱吃的菜。
她伸长手,把?他刚刚放在周楚沫那边的饮料拿过来,移到他面前,嘟囔了声:“你好像还挺挑食的。”
陈彻拿起?汽水回想了下,“有吗?”
他自己倒没这种感觉。
“很有。”涂然一面说一面重?重?点?头,双重?肯定加强强调。
陈彻笑了下,瞥了眼?正在那边狼吞虎咽埋头苦吃的周楚沫,低下脑袋凑近些,压着声提醒:“那边那个不挑食,碗都快被她给吃了。”
涂然这才想起?来坐在这吃关东煮的正事,连忙打住跟他聊天的话题,转头跟周楚以聊,周楚沫还真已经把?满满一碗的关东煮吃到要?见底。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楚沫,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跟你哥哥吵架吗?”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让人无法拒绝,又有食物的加成,食欲的满足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周楚沫总算肯开口,声音很低地说:“我其实?不是?真的想跟他吵。”
她爸妈都是?很优秀的人,各自经营着规模并不小的公司。
周楚以遗传了爸妈优秀的头脑,从小就聪明优秀,潜力过人,于是?爸妈都想让他继承家里的公司,让他出国念书。
周楚以是?让同龄人自卑的“别人家的孩子”,这样优秀的人,是?她的哥哥。
她本该自豪,可事实?是?,她从小就生活在他的光环下。
哥哥光环越大,给她的阴影也就越大,哥哥越是?引人注目,就越显得她渺小无用,被人忽视。
连父母都忽视她。
从小到大,要?强的父母吵过无数次架,都是?为?了哥哥的前途,却很少?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