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依言将茶盅搁在案桌上,三年后首次同陆景沉独处,竟紧张的不知该如何自处。
藏在衣袖里的手也沁出些许的冷汗,从她角度看去,烛光摇曳下陆景沉的侧脸愈加清俊,执笔的书写的动作也更是潇洒利落。
“研墨。”陆景沉言简意赅道。
有这么一道热切的视线注视着,他如何能全神贯注处理手中冗务。
阮婉愣了愣。
陆景沉皱着眉,声音没了耐性,冷声道:“我的话从不会重复一遍。”
阮婉咬了咬牙,认命上前,手法笨拙的研墨。
陆景沉瞥了一眼她的手,手指根根白皙,目光微沉。这哪里像是出生贫苦的农家女,反而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他不动声色挪开视线,沾了点墨,继续奋笔疾书。
研墨也不是个轻松活,不消一会儿,阮婉手腕累的酸疼。悄悄的甩了甩胳膊,抬眼瞅了陆景沉一眼,他依旧是心无旁骛,像是老僧入定一般。说是废寝忘食也并不夸张。
眼看阮婉端来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她想了想,轻声道:“茶水都凉了,我...奴婢再给您倒一杯热茶吧?”
“不必。”
陆景沉搁下手中毛笔,端起茶盅饮了口冷茶。登时眉头紧锁,碧绿色茶汤里还漂浮着泡的肿胀的枸杞,这种奇特的搭配,倒是他从所未闻的。
阮婉讪讪一笑,解释道:“在奴婢家乡那,人们喝茶总是爱泡着枸杞一起,可以养生。”
听她左一口奴婢,右一口少爷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萦绕在心头,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似得,令他压抑极了。
陆景沉垂着眼睑,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冷凝与尴尬。
“你先出去,这里无需你伺候。”
良久,陆景沉才出声打破了静谧。
阮婉吁了口气,谢天谢地。天知道她紧张的屏气凝神,如今听了陆景沉的话,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出书房。
她也不知自己在惧怕什么,分明是心心念念想要白头偕老的人,可再次面对他,却又显得手足无措。
大抵是因为陆景沉眉眼间的那抹寒霜,像是远山堆积的雪,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含一丝情感。
阮婉双手分别撑在栏杆上,微凉的阵阵夜风,使得她浑噩的脑袋有几分清醒。
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情绪尽快稳定下来。
穿回书中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哪怕前路充满艰难险阻,她也会劈荆斩刺,义无反顾走到底。
院子里黑漆漆的,唯有书房那盏烛火照亮了整个屋子。
阮婉抱膝倚靠房门,困意袭卷而来,打了个哈欠。
她本只想打个盹,奈何高估了自己的耐性,不多时就倚着门睡着了。
梦里她还梦见陆景沉走的飞快,她怎么都跟不上。每每都是在触及他的那一刻,他又距离自己远了些,真是让人恼火。
等陆景沉拉开房门刹那间,阮婉整个身子失了支撑,径直往后仰倒。
“咚”的一声,阮婉脑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得有轻微的脑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