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在熬煎中还是到来了,东方微微泛起了白色。路远强忍着疼痛在抽屉里经过几遍的搜索才找到了一片镇痛药,他快速吃下,便又回到**躺了下来。这一次他不敢沉沉的睡去,那娇滴滴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呼唤着,这呼唤就像是一块千金巨石压在了路远的肩上,他艰难的挪动步伐,不得不随时提防人仰马翻的危险。
得到镇痛片的帮助后,路远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是他还是刻意将自己给打扮了一番,已有数日未穿的西装被他重新拾起穿在了身上,西装好似是瘦了一些,难不成这几日的折磨已让路远瘦了吗?他照了照镜子,觉得还不错,尽管胃里依然空空如也,但那隐隐传来的疼痛已明显不再是外出的威胁。我得早早的出门才行,否则一会儿太阳定会令我乖乖的脱下这身西装不可!如此想着,路远便匆忙地动身出发了。
走出地铁,路远便忍不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里面的格子衬衫在阳光下显得青春气息十足。可透过衬衫,他的胃再一次的发出了抗议!旁边早餐店蒸笼里正冒着热乎乎的白色热气,街边的煎饼果子小摊前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路远眼巴巴的看着那热气和那从队伍中捧着一个煎饼果子满足的边走吃的大个子,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下去。
走到李总的公司门前,路远捂着肚子盯着“水清木风园林设计”几个大字看了好一会儿。
“您找谁,请问?”
娇滴滴的声音令路远不禁好奇的侧过了脸。昨天他虽一直懊恼着不该打那一通电话,但那娇滴滴的声音温柔的如同婴儿的肌肤,路远痛苦的心好像因这声音的到来而减弱了许多,他很想看一看这声音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发出来的。
“我······”
站在路远面前的是一位面容白净,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她的模样并不十分出众,但五官匀称有序,使人看了感觉既舒服又温暖。
“是我,路远,昨天有和您通过电话!”
路远非常有礼貌的说道。
“哦!是梦颜的同学对不对,那进来吧!怎么来这么早,看来是求学心切啊!”
中年女子面容虽富有暖色,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冷。此人不提李总,而单单提了蓝梦颜的名字,这让路远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走廊的尽头是我们的会议室,你可以去那先等着!我们李总昨天晚上很晚才离开公司,今天可能不会那么早来。”
说完中年女子便扭头去了另外一边的一间办公室。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时,路远被吓了一跳。在思维回归清晰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应该如何咒骂此人。真个个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个个是最毒妇人心。
尽管在心里有了几句谩骂,但路远依然乖乖的按照中年女子的指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会议室的门是大敞着的,里面空无一人!路远大步的走了进去,他的脆弱的身体经过一路上的消耗后,已迫不及待的渴望得到休息。会议室前排的桌子上面搁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凭借着对书的自然反应,他便坐到了那个位置上。还未坐下,他便看清了那本书的封面,那是路遥先生所著的《平凡的世界》!一坐下来,路远便忍不住翻阅了起来。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在这样雨雪交加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什么紧要事,人们宁愿一整天足不出户。因此,县城的大街小巷倒也比平时少了许多嘈杂。街巷背阴的地方。冬天残留的积雪和冰溜子正在雨点的敲击下蚀化,石板街上到处都漫流着肮脏的污水。风依然是寒冷的。空****的街道上,有时会偶尔走过来一个乡下人,破毡帽护着脑门,胳膊上挽一筐子土豆或萝卜,有气无力地呼唤着买主。唉,城市在这样的日子里完全丧失了生气,变得没有一点可爱之处了。
只有在半山腰县立高中的大院坝里,此刻却自有一番热闹景象。午饭铃声刚刚响过,从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石窑洞里,就跑出来了一群一伙的男男女女。他们把碗筷敲得震天价响,踏泥带水、叫叫嚷嚷地跑过院坝,向南面总务处那一排窑洞的墙根下蜂涌而去。偌大一个院子,霎时就被这纷乱的人群踩踏成了一片烂泥滩。与此同时,那些家在本城的走读生们,也正三三两两涌出东面学校的大门。他们撑着雨伞,一路说说笑笑,通过一段早年间用横石片插起的长长的下坡路,不多时便纷纷消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
哦!原来这是一部七十年代人的青春故事。那岂不是和父亲是同一时期的人吗?读了几段,路远稍稍思索了下,便又继续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突然响起了莫名的噪音来,路远因此不得不将自己深陷的头脑从平凡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了,此时他才再次隐约感到了胃里的疼痛。他将翻看的书反扣在桌面上后发现位于墙壁左右两侧的投影幕布已不知何时有了画面,再仔细听那从喇叭中穿出的声音,是一首外国摇滚歌曲的MV。路远一向不喜欢此类音乐,他认为此类音乐除了使人莫名的产生躁动、肾上腺素外涌外,并不能发挥一首音乐作品该有的功效,而那**裸的性语言简直同在学校大教室蓝色桌面上涂画的污秽文字相差无几。
路远起身想要关掉这该死的视频,但在会议室前前后后转了几圈,他也没有发现那视频的开关在哪里。就在路远深感无奈萌生了想要离开会议室的念头时,幕布上突然又换做了另外一个视频。
Whenshewalkedoutofthedoor,IthoughtbacktothefirsttiIsawher.Howuldanybody,ever,havewaorunawayfroJuliBaker.
Helookedatwiththoseeyes.
Thoseonceagadazzlgeyes.
AndIkhatBryceLoskiwasstillwalkgaroundwithyfirstkiss.
Buthewouldntbeforlong.
Aswestoodthere,Irealizedthatalltheseyears
weneverreallytalked.
Doyouneedsohelp?
Yeah.
Butthatday,westarted.
AndIknewwedbetalkgforalongti.
当幕布上那男孩和女孩为新栽下的梧桐树培土的手碰在了一起,画面中响起了音乐。路远觉得这一幕好像是似曾相识的。
IblessthedayIfoundyou
Iwanttostayaroudyou
nowandforever
Letitbe
Donttakethisheavenfroone
Ifyoutclgtosobody
nowandforever
letitbe
Eachtiweneedlove
Ifoundpletelove
Withoutyoursweetlove
Forwhatwouldlifebe
随着二人身影渐渐拉远,镜头在远处的乡间风光中结束了。
在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中,音乐被戛然而止。
“我们李总到了,在他的办公室等你,跟我来!”
那娇滴滴的声音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会议室,那咯哒咯哒的声音此刻正有节奏的响着。
路远快步跟上,不敢有丝毫违逆。可只因快速走了几步,他的肚子便又有了撕裂般的痛觉。可此时跟着那咯哒咯哒的声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痛觉表现在脸面上的。走到一间紧闭的办公室门前,那疙瘩疙瘩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进去吧!”
娇滴滴的声音目露得意之色,她说完后便又快速踅进了之前的那间办公室。
路远站在门前,心里忽然变得十分忐忑。他不知道进去后应该讲些什么,是继续假装来请教问题,还是直截了当对李总说,我是来这里讨工作的,请您为我提供一份合适的岗位。
推开门,诺大的办公室里一眼便可尽收的物件井井有条的摆放着,紫檀色的办公桌椅和立柜一尘不染,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闪闪发亮,窗台上的大小不一的绿色植物全部昂扬着勃勃生机,一侧的茶台周遭结满了藤蔓,让人几乎看不出那茶台原来的颜色。这办公室简单的倒有些空**,路远对这办公室有了一个大体印象后便将眼光迅速瞄准了那办公桌后旋转过去的老板椅,办公室里四下都不见人影,想必这李总肯定是在这自己眼光触及不了的地方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