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似在淡漠看戏的宁司言笑容不减,却从夏十三眼中看出了他此时有些意图,抬眼间,夏十三已然凌空翻起,脚尖勾起桌上放着的烛台,宁司言本能伸出右臂去挡,怎知夏十三却并未将烛台丢向自己,反倒是踢到了季辞与辰寒的方向,辰寒一惊后背本能贴到身后的帐壁上,季辞虽也有闪躲,但终究还是被烧到了左小臂,灯油与火焰瞬间吞噬他的左臂,换作一般人早就会惨叫连连不知所措,但季辞毕竟是季辞,最后还不望一拳挥向辰寒的方向,好在火焰灼烧的剧痛使他动作迟缓了不少,辰寒咋舌快速退到了沈离和公孙苒旁边
季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宁司言,飞身出了帐,似是一小团火光快速远去,而帐内也燃起了熊熊火焰,几乎就在同时,外头那些身穿铁甲的将士也纷纷冲了进来
“真是让人看着心烦”宁司言的笑容依旧沁在嘴角,但此时却冷的瘆人,他淡淡如此一声,忽的凌空跃起,他未拿任何兵器,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从他那大敞着的衣领中,自脖颈处,似是皮肤下,生生蔓延出无数青色血管的东西,直至他那绝美无双的面容两颊方才停下,黑色的瞳仁也在火光下染上一层淡淡血雾……
“感情太子是个妖怪啊……”辰寒张大嘴惊诧地望着居高临下俯视着夏十三的宁司言,身后的那些个铁甲兵也一时忘了攻击与灭火,呆呆地看着他们宁胥国的太子如妖魔般的模样,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营帐便要倒塌,夏十三与沈离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宜,沈离一把捞起发呆的公孙苒,而夏十三则拖着同样呆愣的辰寒,四人趁那些铁甲兵发呆时突围而出
在四人冲出的刹那,身后传来营长倒塌的哗啦声以及那十来个被压在;帐外空地上及远处火光可映之处,皆是一片黑压压的铁甲兵,此时正在快速向他们围来。
“快救太子殿下!殿下还在里……”外头一将军模样的铁甲汉子大喊着,但他只说了一半,便倒吸一口凉气满面惊诧或者说是恐慌地看着夏十三几人身后熊熊燃起的营帐。
“你们想办法快走,我拖着宁司言……”夏十三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那自火光中缓步走出的人,宁司言身着的外袍被火焰燃起,整个人也因此似被笼在火光之中,他微笑异常诡异,接着一把拽住外袍,生生撕碎丢弃,上半身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心口处那一大团黑色的,如焦皮般的皮肉下,蔓延出根根青筋。
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令在场所有人都是浑身发寒,唯有夏十三一人立在最前,看上去并不惊诧或者恐惧。
“在江湖上隐姓埋名度日时,便听闻许多异士说,宁胥国皇家有人修炼妖术,此妖术为三百年前宁姓祖皇宁憎所创,具体的方法外人基本无从得知”夏十三这样说着,手中的云魂剑早已握紧
“堂弟知道的不少,不愧曾是我宁姓皇室一员”宁司言说到此处时,已是走到近前
“不过,终究是宁家的下等血液,不论是我那愚蠢的皇叔,还是堂弟你,皆是如此”宁司言扯了扯唇角,背在身后的手已猛地闪出,一把银白色的纹龙长剑就这样当头劈来,夏十三早有准备,手中玄色云魂剑灵巧一挡,接着,整个人斜身跃起,一脚踏在宁司言心口
怎知宁司言根本毫无反应,甚至连退都没有退一步,他冷热一笑,反手便擒住夏十三的脚踝,眼看着便要朝一边砸去,怎料对方另一只脚竟猛地朝自己面门而来,侧头避闪间,手中不慎脱力,夏十三稳稳落地。
“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辰寒咽了口吐沫,继续与那些洪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铁甲兵打斗,虽然夏十三说让他们想法子快走,但如今这种情况,且不说他们不会扔夏十三一人等死,就是想走也难以脱身啊
从营帐中蔓延出的火焰快速吞噬着周遭的草地与野花,倒是也有些铁甲兵过去灭火,但因火势已然太大,凭那么几人之力,在无水的环境下实难扑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的自半空中跃笑,直袭正在与宁司言缠斗的夏十三身后,沈离三人根本未来及看清,便听得一声闷哼,几人齐齐望去,只见夏十三一手持剑一手拽住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季辞的衣领,反手使得剑柄重重砸向季辞的脸,这使得一向冷面的季辞也不禁皱眉,他单腿一屈,向上一翻,似想顶到夏十三的下巴方便逃脱,怎奈夏十三先松了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反腿一脚踢到了季辞胸口。
季辞一口鲜血喷出,宁司言不耐地微微蹙眉,手中长剑直刺向夏十三的面颊,夏十三屈膝仰面自剑下快速闪过,云魂剑与宁司言的银色纹龙宝剑相碰之处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同时,一记重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宁司言心口的那团黑色印记上……
只见宁司言眉头蹙紧,看上去有些痛苦的后退两步,继而猛地抬眼,凤眸中浓浓的杀气即使周遭的人也可感到。
夏十三心头一喜,看来,这黑色印记或许是宁司言这怪物的死穴,既然如此……
夏十三想着,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宁司言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但他不仅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反倒是张开双臂,一副我就站着让你来打我的样子,这下轮到夏十三愣住了,他有些迟疑地盯着宁司言看,不过,也就幸在他的这片刻迟疑,因为下一秒……
宁司言双眼大睁,身子忽的向前一震,众人只觉脚下的地面也是为之一抖,接着,似从地底传来一声幽长的,似是何物破裂坍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