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下。

一只小小的身躯卷缩在一起，被水浇的浑身湿透。像只水淋淋的小猫咪一动不动。

穆常天看见，脚步微顿，旋即他过去关掉花洒，然后又从置物架上拿了块浴巾披到她**大半的后背上。

“还没伤心够？”

钱小冉垂着头，一言不发。

穆常天扯了扯襟口领带，跟她旁边挨着坐下。

她不说话，他也没继续说。只是扯过毛巾开始帮她擦头发。

这还是穆常天第一次帮女人擦头发。看电视上本来很轻松的事，到他这儿却多少显得有点笨拙。

几次扯到她的头发，硬是用疼痛刺激了她麻木的神经。渐渐地，她从当时那种灰色的情绪里走出来。

“其实，你不用帮我的。”钱小冉忽然开口。

穆常天擦头发的手一顿。

钱小冉又说：“躲避只是暂时的，我总归要去面对。”

穆常天侧目瞟了她眼。

她皮肤白净，目光哀伤，浓浓的低气压在她周身散发着。她哪来的勇气去面对？

穆常天忍不住打趣她，“既然能面对，何至于把自己关起来淋雨。”

被戳中内核。钱小冉心下失落。

是啊，今天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她已经没了抵抗的勇气。现在又躲进洗手间里eo，还逞什么强？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差劲。连最基本的隐藏情绪都做不到。

她默默地垂下眼睫，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

穆常天看了哀叹声。

那都算点什么事儿！就委屈成这样了，将来要是再遇见比这更接受不了的，是不是还要有轻生的念头。

果然还是年纪小，经历少，这么一点小事就承受不住打击。

穆常天停止了给她擦头发的手，将毛巾丢到洗手台上。索性让她自己消化去吧。

可刚准备起身，他不知怎么地又鬼使神差地坐回她的身边。还开口对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钱小冉不说话。

穆常天也难得心情好，一个人讲起了所谓的故事。

“小A他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在他六岁那年父亲得病死了，留下小A母亲一人照顾三个小孩。小A母亲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钱供孩子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在熟人的介绍下，误入了当地专门诱拐妇女的贩卖团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卖到了一个很远的村庄，给一个赌棍做老婆。”

“每天不止要经受超负荷的工作赚钱供赌棍上牌桌，还时不时要因为表现不好挨上一顿毒打。小A母亲受不了，就开始计划着逃跑，一共跑了三次，两次被抓，最后一次是意外落水被附近渔民救起，算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不幸染了梅毒。即使最后病入膏肓，她也从没放弃过见自己的孩子。”

钱小冉等了半天，穆常天忽然不说了。

“那最后见到了吗？”她转头问他。

穆常天神秘一笑。问她：“你猜？”

钱小冉凝眉，半疑地问道：“见到了？”

“恩。”穆常天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但她被孩子们嫌弃了。”

钱小冉：“然后呢？”

穆常天：“然后她把那些年偷偷攒下的钱压在枕头下，又把小A叫到身边叮嘱他要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钱小冉：“所以...她最后自杀了？”

穆常天转头看她，那双幽深的眼眸忽然变得有点阴暗。

他眉尾斜扬，阴恻说道：“被小A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