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 2)

孟宪吓的仿佛心跳都快要停了,她惊恐地喊叫出声,却发不出多大的声响。她被周明明压得很紧,两条腿动也不能动,只能用胳膊使劲捶打他。周明明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埋首在她胸前使劲磨蹭着。

正在孟宪绝望的不如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同团战友陈茂安来了。她用眼神向他求助,他也二话不说地抓起周明明的后衣领,跟他厮打起来。孟宪捂着脖子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去阻止两人再打下去的时候,听到响动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事情已经闹大了。

后来再怎么样,她也记不太清了,脑子里像魔怔了一样,只记得周明明一下一下厮磨她时的疼,像是拿刀在剐一样。

“姐,你怎么了?姐?姐!”

孟宪被人晃的头晕,醒过神来才看清是弟弟孟子言。她艰难地咽下口水,看着弟弟:“怎么了?”

孟子言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妈叫咱们开饭了。”

孟宪哦一声,迅速站起身:“我去洗手。”

孟子言看着姐姐仓皇而去的背影,有些纳闷,他姐这是怎么了?

这顿饭,孟宪吃的魂不守舍。几次田茯苓跟她说话,她都接不上。田茯苓正有些担忧女儿,丈夫孟新凯回来了,她迎上去,话还没说几句,就被丈夫一把推开。

孟宪看到父亲眼中的光火,吓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来不及躲,就被他揪着衣服拽了起来,啪的挨了一耳光。

孟宪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只感觉耳边嗡嗡在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听到母亲田茯苓歇斯底里的声音:“你疯啦,你打她干什么?”

孟新凯气的眼睛都红了,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他指着孟宪:“问问你的好闺女,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田茯苓愣了愣,伸手去扶女儿:“囡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宪已经被父亲打懵了,她脑海中设想过父亲知道这件事后的许多反应,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打她。孟宪惶然地看着母亲的眼睛,样子可怜极了。

孟新凯粗声粗气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田茯苓听得几乎要晕过去:“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打架?还是因为囡囡?”

孟新凯气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根本没听妻子在说什么:“你知道老齐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少人在场吗?我们处的人都在!我的老脸全让你这好闺女给丢光了!”

“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你说!”田茯苓吼回去,这会儿她不糊涂了。

“是,我的脸面不重要!现在好啦,全军区的人都在说,说我孟新凯的女儿仗着有几分姿色在外招蜂引蝶,挑拨别人为她打架,挨打的还是周明明,我们军区副司令员的独子!因为你闺女,他被人打进了医院!”

田茯苓愣了愣,复又愤慨道:“你闺女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肯定是受欺负啦!既然是受欺负了,那人还不该打吗?”

当母亲的天生护短,虽然田茯苓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便维护起女儿。

“该打!该打该打该打!”孟新凯光吼不够,双手还不住地在半空中颤抖着挥舞着,“但不至于打成那样!打过头了,有理也变成没理!”

田茯苓被丈夫洪亮的嗓门镇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低下头抱着女儿哀哀哭泣。孟新凯一听到家里娘们哭哭啼啼地就感到心烦,加上正在气头上,也懒得劝。重重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喘着粗气。

孟宪此时此刻倒是恢复了镇定。

她想,父亲应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满腹委屈,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抹掉眼泪,孟宪起身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事情没有解决,这一晚家里谁也睡不好。

尤其是孟宪,几乎是一夜未眠。脑子里翻来覆去播放着的,全是白天的画面。夏日的夜晚,她双手紧紧攥着薄薄的毛巾被,浑身竟瑟瑟发着抖。

第二天一早起来照镜子一看,发现眼圈都熬出了青紫色,因皮肤白皙而显得愈加明显。孟宪神思恍惚地洗着脸,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后,发现昨晚被父亲打的那半边脸仍旧肿着。手指轻碰一下,木木地发疼。孟宪松开手,垂下了眼睫。

客厅里,田茯苓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孟新凯正坐在饭桌边吃着,见女儿从卫生间里出来,一颗心放了下来。看到女儿肿得老高的脸,一时心里懊恼的紧。想说句软话,到了嘴边却是硬邦邦的一句:“过来吃饭。”

孟宪走了过去,坐在了父亲孟新凯的对面。

“我妈呢?”

“去菜市场了。”实际上是他故意把妻子支出去的,怕她留在这里坏事。把几碟小菜往女儿面前推了推,他说,“赶紧吃吧,吃完跟我去趟医院。”

医院?孟宪一抬头,看见父亲身后立柜上放的那两兜子水果,猜想这一准是带给周明明的。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涌,连带着胃也不舒服,有些恶心。

“我不去。”她说。

孟新凯心里正乱,此刻听到女儿这么说,血压又隐隐有上升的趋势。正要发作,便听见女儿说。

“爸,你根本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孟宪低声说,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握成了拳。

孟新凯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女儿,眉头下意识蹙起。

孟宪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到了此刻仍是有些说不出口。两片薄唇相碰,轻轻有些哆嗦的颤抖。孟宪微微用力抿了下唇,深吸口气,将昨天发生在演出后台的事讲了一遍。

孟新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只听了开头,脸部便迅速充血涨红,这是气的。等孟宪说完,他啪的一下把筷子砸到了桌子上,怒火中烧要发作,又不知该冲谁。心里气的不行,孟新凯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动,最后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一脚把一个凳子踹到在地。

“妈的!真他妈的!”

孟宪看父亲发火,心里那股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双眸泛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孟新凯此刻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一是悔的,二是气的。昨天他听老齐说完这事儿的时候赶紧给闺女所在的歌舞团的杨政委打了个电话想要了解清楚事情原委,然而杨政委话里话外都没提到周明明轻薄自己女儿那回事,只说了他与陈茂安因为孟宪打架了,打的很凶。当时他以为不过是小矛盾,所以心里头很气,气女儿和陈茂安没个分寸,把事情搞成这样。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周明明这小子太混账,他错怪闺女了!

孟新凯用手狠狠地扒拉了下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忽然间想起什么,他看向女儿,问道:“有几个人看到了?”

孟宪低声:“没有人,除了陈茂安——”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见父亲视线游离,她忙站起身,说,“爸,我不想去,我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想见到周明明。”

孟新凯却仿佛陷入了沉思,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调转视线,看着女儿,目光如炬:“囡囡,这下却是不得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