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过你,不要过来。◎
云桉抱头苦恼,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猪猪:【醒了吗】
云桉低呼。
她慌忙点开手机,脸上一副完蛋表情,佯装淡定回了个【嗯】。
不慌。
以不变应万变。
和赫凯厮混那么久,自然对他在那些事情上的脾性有所了解。
明明养尊处优的少爷一个,却像个街头混出来的地痞流氓,花样百出。
而且强势。
即便是她在上面,他也能三言两语把她撩得只敢把脸埋进他的肩颈里。
他总要掌握主动权。
所以,他那断续发来的【爸】、【爸】二字,云桉已经读出潜台词——你死定了。
云桉又是疯狂挠头,这时收到他的信息。
【下来】
言简意赅。
下来!?
他在楼下了!?
云桉立马起身,跌撞着飞向宿舍阳台。宿舍阳台面朝校道,隔着栏杆往下看赫凯是不是已经到了。
一夜秋雨让周遭变得冷清。
落叶像死去的蝴蝶,从灰青色天空掉下,数不尽的雨伞没有方向规律地缓慢移动。
萧条雨雾中,纯黑帕加尼停在路旁。
车身上的雨珠如碎钻,有种奢华的颓糜感。
车旁立了道颀长身影,穿着考究的冲锋衣,缓缓抬起黑伞。
秋风卷过,雨丝像没有收信地址的信件,没有方向地胡乱飞去。
少年默默不语的目光从伞下投来,正好与她对上。
云桉的心蓦地一疼。
不知是不是秋雨自带悲伤氛围,云桉觉得赫凯那遥遥望来的目光似乎不太开心。
哪怕旁边就是他心爱的豪车,哪怕他今天依旧穿得很好看。
那不是要发火的不开心,而是一种淡淡的哀切,像这一场微薄的秋雨。
云桉没有底气地缩了缩身子。
抛开情侣间的调情不谈,是不是让他喊爸爸伤到他了。
毕竟赫凯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她那样胡闹会不会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
她定定望他,不知该怎么办。
他没有别的表情,朝她偏了偏头,示意她下来。
**
云桉不敢磨蹭,飞快收拾好自己就下了宿舍,恰好他也走到廊下台阶。
他自然接过她的书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牵过她的手,声音微哑:“小心滑。”
云桉敏锐听出他声音的低沉,“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嗯”,他简单应了声,兴致不大的样子。
横穿过雨伞人流,在一张张伞下探来的意味深长目光中,云桉上了黑车。她没有理会那些视线,望着坐进车子的男生,紧张道: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感冒?”
赫凯将钥匙插进孔中,“昨晚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雨。”
“淋雨?”云桉惊讶,“你没有带伞出门吗?”
“忘了。”
“这怎么能忘?”
黑车缓缓发动,他无语似的笑了声:“忘了就是忘了,还能有什么‘怎么’?”
他没听明白云桉那句话不是疑问,而是吃惊,云桉又解释:“昨天从早上就在下雨,你下午出门的时候也是雨天,这种天气出门带上伞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他完全不把这事放心上,“我本来就不爱带伞出门。”
云桉不解:“你刚刚不就带了?”
他哂了声,一手打方向盘转了个弯,调头出了校园,往CBD开去,“因为接你啊。”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停留,马上收回去。
云桉听到赫凯的话,先是翻起心动的心情,回答的节奏滞了下。
在一起虽然快三个月,她还是会被他冷不丁的情话撩拨到。但是下一秒,她又觉得赫凯太任性。
“那总不能为了我才记得带伞吧,你自己呢。”
“随便吧。”
他往车椅后背一靠,一声不耐喇叭,吓退了前面的车子,给帕加尼让道。
云桉被那突然的喇叭吓到,她现在可以断定赫凯真的心情不好。
云桉看见赫凯眼下淡淡淤青,双眼皮也比平时重了些,怕不是昨晚喝了酒又熬夜。
“你也要爱护一下自己的身体呀”,她凝眉担忧道。
他没说话。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里,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着。
云桉有些郁闷,嘟囔:“万一发烧了怎么办。”
他大概听出她语气里的小抱怨,笑着转过头来,“怎么,怕我伺候不好你?”
云桉一噎。
他什么意思嘛!他不会以为她关心他是想着那档子事吧!
云桉急羞恼,一甩手,竟能挣开他牵着自己的手。
于是她的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我才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好不好,我又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件事的人。”
他终于笑了起来。云桉偷偷往旁看一眼,他嘴角微微扬着,平日里那双臭屁飞扬的眼睛此刻却没什么精气神地半耷拉着。
那眼睫垂下的阴翳,好似比窗外愁云还惨淡。
**
赫凯从来没有和外人讨论过他的童年。
即便是宋木临那种死党也没有,和家人更是。大家默认发生就是发生了。
赫凯觉得自己的世界在摇晃,回忆带来一种莫可名状的痛苦。
像膝盖的伤,像冷汗直冒的恐惧。
他是众星捧月的校园男神,是千亿集团的太子爷,是年轻的帕加尼主人。
他什么都有,只是被关在房间里的小男孩膝盖流着血,还在愤怒地破坏着所有能破坏的东西。
他的哭声被风雨掩盖。
走出童年的赫凯过得并不快乐,反正生活就那样。
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想学习,没有向往的未来,在游戏和篮球里麻痹自己。
直到一天,雀跃的脚步走过他沉默阴暗的世界。
高一他去本部打球,走向篮球场的路上,听见有女生说:“不要难过嘛,打不了球队是那些教练的不识货。再说了,替补和能差多少,不就出场顺序晚一点而已嘛。”
作为的他心里懒懒嗤了声。
那时校园开放日,校道来往人很多,她被挤到他的旁边,他没有理会。
她身边的人也没有理她。
她没有放弃,又说:“哎呀不要不开心了嘛,加油振作起来呀。”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她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清扬欢跃,像活力维他命。
他没忍住放缓了脚步,往旁望去,初见云桉,他的目光就停了下。
她笑得很好看,眼睛好像有光。
那是他没有的光亮。
不过她对面是一个男生。
他礼貌收回目光。
“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那男生不耐烦应了声。
“小明有一次剪了个头发,回来大家都笑他,说他剪了个风筝头,小明伤心极了,哭着就跑了出去......”
在这他们开始分道扬镳,他继续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她则和那个男生走向饭堂。
一旁教学楼冲出一批学生,海浪一样冲散了他们。
他生出一种再也遇不见她的预感,于是竭力捕捉着她的声音,“......跑着跑着小明就飞起来了哈哈哈!”
一个很烂的冷笑话。
“呵”,他却没忍住笑出声。
身旁哥们听见,好奇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赫凯突然想,或许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呢。
或许呢,只是或许。
于是生活有了盼头,他高一每周都去本部打球,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怀疑他们缘分就那一面了,结果他再一次和她擦身而过,偷听到她在校报社。
赫凯想着,或许他也终于等来命运的垂青。
可惜的是,后来他再没见过她。
他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
可是有一天,那脚步声又回来,频繁经过他的世界,来回踱步,最后在紧闭的房前停下。
一回到壹号公馆,云桉就被赫凯抱在怀里,热烈地吻着。
她以为赫凯会继续推辞,尤其他今天隐隐烦躁。
“PANG!”
卧室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云桉被他反手扔到**,还不待起身,颀长身影将她压回**。
电流似的酥麻感奔涌至全身,让人沦肌浃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