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面试官也是名校的人,被赫凯这样反复敷衍鄙夷,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毕竟是顶级名校,生意遍布世界各地的富豪,不缺赫家这一门杰出校友。
最后面试官敛起笑容,表情严肃却还是给面子,“我们对面试过程非常满意,但还有一些资料,需要您补充填写,您在规定日期交上来就可以。”
赫凯转着笔,抬眉懒散道:“不是面试就好了?还要写资料?”
对面智囊团又开始翻书喝水,不自在起来。
面试官已经皱眉,微板着脸道:“这是我们商学院的面试流程,没有特例。当然这些都是很简单的材料,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陈肥龙已经看出赫凯的意思,
他连着瞪了赫凯好几眼,又见赫凯不理他,只好在纸上写“你爸在家”移到赫凯面前,警告赫凯不要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赫凯瞥见眼前的纸张,一摆手,对摄像头扬唇道:“抱歉。”
陈肥龙松了口气,心想赫寰鸣在家还是有用的,起码镇得住赫凯。
谁知下一秒,桀骜难驯的少年从椅背起身,凑前摄像头,看着面试官挑衅笑道:
“我以为我们家已经给够钱了。”
**
电视里,一声木槌清响。
“2015年慈善拍卖,第八号拍品——百达翡丽祖母绿旭日纹钛金属腕表,970万珐琅成交!恭喜6号来自中国港城的买家。”
会场内的掌声经久不息。
拍卖员起身,恭喜身边的男人,“赫先生,敝行会尽快将手表送往府上。”
赫寰鸣放下威士忌酒杯。
“不用,直接给她。”
“是的。”
一旁跪了半小时的恒源老总忍着膝盖的刺痛,心有不甘地看着赫寰鸣。
当时97年金融危机,赫家也是亮起财务赤字,连在国外游学的赫寰鸣都被叫回来商业联姻。
赫家已经和好几家接触,赫寰鸣外形极佳,本就是当时名流圈的梦中情人,家境虽说落败但到底底子还在,对女方而言不失为一本万利的生意。
谁知赫寰鸣回来和关虹那种下九流的梨园花旦闹出私生子。虽然这事是后来才被媒体爆出,但这在当时港城名流圈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因此各家纷纷退出和赫家的商业联姻。
没有了联姻的意向,所有人立场一变,又开始看起赫家的笑话,以及等着瓜分赫家破产后的资源,诸如不动产、员工、渠道等等。
但谁能想到赫寰鸣那么有手段,靠着资产重组和结构调整,硬生生把公司危机扭转过来,现在公司市值更是翻了十倍不止,颇有大而不倒的态势。
恒源老总后悔当初看走眼赫寰鸣,更想不到赫寰鸣比他爸还无情狠厉,能为了几句酒话直接吞了他的公司。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走来,恒源老总立马低下头,并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肥龙咳了声,“赫凯面得很糟,商学院对我们很不满意。”肥龙试着圆场,“他简直就是翻版的年轻的你。”
赫寰鸣转着杯子,没有别的表情。
半晌后,他说:“带他去禅室。”
陈肥龙顿了顿,还是无奈点头,“行。”
一旁助理上前,“赫总,美国分部的例会十分钟后开始。”
赫寰鸣起身,交代拍卖员,“祖母绿的拍品都买回来。”
“是。”
恒源老总见赫寰鸣要走,顾不上脸面,撒泼大喊,“寰鸣,你不放过恒源,我、我就跪这里不起来了!”
恒源老总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摆老资格。他就不信赫寰鸣这小子真敢拿他爸的朋友不当回事。
赫寰鸣停下脚步,转过目光。赫寰鸣的视线像幽深古潭,仿佛那里豢养了无数手段,让恒源老总这种驰骋商场多年的人也胆寒,他立马后悔刚刚的胡话。
“契爷,我听说你的房子都拿去抵押了。”
恒源老总脸色一僵,又听见赫寰鸣说:“最近天气不好,你要留下我不会赶你走。”
恒源老总咬着牙,他的两条老腿已经麻痹刺痛入骨,只能祈祷赫寰鸣这收留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收手不再对付恒源。
赫寰鸣收回目光,淡淡和一旁佣人说:“怎么能让客人干跪在这里。”
“还不拿条毛巾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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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肥龙走在前头唉声叹气。
“点解点解,为什么要和你父亲作对?贪过瘾吗?你的脊梁骨是不是拿印度神油抹过,硬得说不听了是吧。”一贯舐犊的陈肥龙也不免对赫凯重了重语气。
赫凯却反问,“印度神油抹脊梁骨的么。”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
走进赫宅深处,推开一扇门。幽静的檀香扑鼻而来,里面有一座神台,供着佛陀,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他小时候被爷爷关禅室,不给吃饭不给水喝,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只能看着这副画发呆。
赫凯默默看着那幅画,“你们画像保存得还挺厉害。”
“唉......肥叔没心情陪你开玩笑”,肥龙拿起神台上的鞭子,看向另外两个人,“记得计数。”
又看回赫凯,“短袖脱了吧,不要浪费衣服。”
赫凯看了眼肥龙手上那根手腕粗的鞭子,照做。
在脱下衣服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微妙的风,带着凛意和杀气,赫凯立马屏气,接着他的腹部立马被人打了一拳,像被钢铁击打。
能感受到身侧拳脚生风,赫凯却没有格挡的意思,接着小腿又被踹了一脚,他立马跪了下去。
只是他没来得及护住因为车祸落下旧患的膝盖,在跪撞地面的瞬间,膝盖一阵刺痛传来。
像钩子一点一点扫过大脑,很多回忆被强制唤起,失控的车身,金属的碾压,快门声像群蜂,要淹没他。
赫凯咬着后槽牙,逼自己不去想。
肥龙换手拿过鞭子。
“唰啪!”
长鞭抽破一室慈悲檀香,少年光洁的后背立马一道狰狞红印。
肥龙将鞭子在掌心缠几圈,换上顶级打手的凶悍表情,绕着赫凯一圈一圈走。
“就当格斗训练。”
“唰!”
“记住抗击打的要领。”
“唰!”
“呼吸,保持腹内压稳定。”
“唰唰唰!”
**
“Help——”
三楼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林浩然抱着枕头哇哇乱叫。
云桉倒了点跌打酒在手心,“要说中文哦。”
她掌心相合搓热,大力按起林浩然的淤青。昨天她还是带着林浩然去玩滑板,有个男生自告奋勇教林浩然,结果林浩然摔了一晚上,腿上手臂全是淤青。
“呜哇救命救命!”林浩然换中文哀嚎。
“男子汉忍一下,马上就好了,淤青要揉开才能好的快。”
林浩然视死如归咬住枕头。
云桉一面揉着,一面看着电视里的高考新闻报道。
现在愈发接近高考放榜时间,民生新闻打开全是和高考有关的。
“据悉,自2013年南省普通高考报考人数突破70万大关,南省的高考考生数量就一直在高位持续增长,在今年2015年人数更是高达75万,竞争愈发激烈。”
“日前记者致电南大与理大的招考办,作为南省唯二的两所985高校,南大与理大均表示没有扩招计划。”
“,GDP位列全国第一,高考人数也常年高居前三,但是一本录取率仅有15.99%,远低于其他经济发达省份。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南省的经济与教育是不匹配的呢?”
“啊——这个这个,首先教育水平是不能只和一本率挂钩的,职高、职中、大专......”
云桉听得愈发紧张,手下也越发用劲。林浩然咬着枕头,来回僵尸打挺。
“开始了开始了!”
kiki捧着一大碗薯片飞到云桉身边,拿起遥控器按走频道。
紧张正经的采访画面突然变成轻松怯意的座谈场景。
“——欢迎大家收看《风情月事》,很荣幸邀请到高天齐先生.......”
“!”
云桉看着kiki,“姐姐我还没——”
Kiki塞了片薯片堵住了她。
“那些高考新闻你天天看还不够啊,而且看了又不会保佑你考高分点,干嘛自己找不痛快。”
“我知道......”云桉咬一口薯片。
可偏偏就是越心里没底,越忍不住想看。
“......众所周知,赫寰鸣先生一直未婚,就这么一个儿子......”
电视传来的对话。
主持人“赫”字的音一发出来,云桉便敏感回神。
原来是之前和林姨一起看的《风情月事》重播。
“......正巧幺孙在赫公生日那天出了那么大的车祸,赫公觉得不吉利,就把这对母子送到国外......”
“卧槽”,kiki一拍大腿,“我还以为那个小孩死了。”
“什么死了?”云桉好奇。
Kiki将电视音量调大,“就是那个私生子啊,之前他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追尾车祸,很轰动的。当时车子都被撞凹了,路人伤了十几个。不过你那时候还小,对这个新闻没印象也正常。”
云桉惊讶,kiki接着道:“之前我看小道消息还说死了的,原来还活着啊。”
“这也太过分了吧,能把活人说死。”
“小道消息嘛,写来就是给人图个乐呵的。那电视新闻倒是真的,可是天天竞争激烈形势严峻的,你乐意看啊。”
云桉慢吞吞收回视线,小声道:“也是。”
她也跟着kiki看回《风情月事》。这些八卦确实杀时间,云桉再看也津津有味。
她又倒了点药酒在掌心,“不过这个赫公对自己的儿孙还挺冷漠的。”
Kiki不以为意,“私生子嘛,那肯定是不光彩不被待见的。不是说了吗,赫家看不起他的妈妈,有母凭子贵,就会有卑母贱儿。”
电视接入广告。
云桉道:“说来我也有个同学也姓赫,也是港城人。”
kiki惊讶转头。
云桉正说开口,kiki手一抬,“等等!我算算!”Kiki碎碎念起来,“那个私生子出车祸好像是零几年,那时候我十几岁......”
云桉一头雾水。
Kiki突然一拍手掌,“那个私生子现在应该也十八九岁,确实是做你同学的年纪!”
云桉被kiki逗乐,“怎么可能那么巧。”
“妹妹,世界有时候是很小的!”kiki凑前,“你那个同学长什么样子啊?好看不,赫寰鸣和关虹都非常好看。要你是同学很丑,估计就不是了。”
云桉换了一个淤青继续揉,“你见过的,就是之前下雨天跟我回青浪的那个。”
“嘶——”
Kiki抱着薯片碗就是一个倒吸气,“就是那个帅弟弟吗!”
云桉笑了笑,“对啊。”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那个小弟弟的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培养出来的气质。”Kiki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下次问问他是不是国外长大,有没有出过车祸。”
云桉哭笑不得,“这怎么问嘛。”
“而且如果真是他,那也太扯。”云桉道。
Kiki捧着薯片,“这可说不定,林姨还和那个关虹一个梨园出身呢,这个世界小的很。”电视又响起节目曲,广告结束,kiki不再说话。
云桉看着节目,听高天齐继续爆料,那个私生子小时候还经常挨打云云。
“这听着也太可怜了,体罚小孩啊。”kiki拧巴着脸感慨道。
云桉也不忍心听下去,看起手机。她的手机冷清得多,和赫凯的对话框还停在第一页,云桉突然发现和赫凯的对话还停留在她的那句,【是鞋子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吗?】
已经过了一天了,他居然一直没回。
忙这么久吗,云桉眨了眨眼。
可是再怎么忙,怎么可能一直不看手机呢。
云桉想他可能是忘了,默默将手机收起。
“姐姐”,这时林浩然趴在沙发上调个头,“今晚赫凯哥哥上课吗?昨天哥哥就没来。”
<!--PAGE10-->云桉看着林浩然,“不知道呢。”
Kiki并不知道林浩然的滑板老师是谁,插话道:“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不太好吧,万一他在忙呢。”云桉还是不想太麻烦赫凯。
“啧,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脸皮薄,你给钱他上课,找他确认时间不是很合理吗。”kiki看着云桉,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身为消费者的权益,天经地义好不好。”
林浩然跳起来,“姐姐,我来给哥哥打个电话。”
云桉有些为难,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多,他应该没睡懒觉。
林浩然缠起云桉,“我想哥哥了。”
云桉哭笑不得,“好吧,问完时间就挂哦,不许耽误哥哥。”
林浩然连连点头。
他这一动,身上跌打酒的味道涌出来,kiki捏着鼻子逗他,“你都快腌入味了。”
“这是男人味!”林浩然气势十足道。
云桉拨通赫凯的电话,捂着听筒,坐到沙发另一侧。
在林浩然和kiki的欢脱打闹声中,她勉强喊:“喂?”
“咳咳——”
意外的两声咳嗽。
“我来我来!”
林浩然争着要和赫凯说话,云桉没有办法,把手机给了林浩然。林浩然抱着电话就跑到餐桌那去。
刚刚是她听错了吗?他的嗓子怎么像哑了。
生病了吗?
云桉看向林浩然。
果然林浩然说了两句,立马从兴高采烈到耷拉着脑袋。
不一会儿,林浩然挂了电话,踱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沙发。他一把趴在沙发上,语气闷闷道:“赫凯哥哥发烧了,今天也不上课。”
云桉吃惊:发烧了?
**
等于云桉来到壹号公馆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云桉拎了袋水果,将吹散的发丝挽到耳后,看着壹号公馆的高楼,有些犯怵。
算了还是回去吧。
她正要抬脚转身。
一道光亮鞭子似地划破天空。
“轰隆!”雷声大作。
云桉扯扯嘴角,她刚刚是看到闪电了吗。
接着一阵狂风从四面八方向她灌来。越市的台风季就是恶劣的顽童,出门前还晴天万里,这会又跟世界末日似的。
凶猛的风把她吹回壹号公馆。
前台小姐姐还记得云桉,又见云桉拎着东西,误她以为就是赫凯刚刚交代的人。
“您这么快就来了。”
啊?快?
云桉还没反映过来,利索的前台就已经步步生风,将她领进电梯,“赫凯先生已经在上面等着了,您直接上去就行。”
前台姐姐就给她带路,云桉下意识跟上去。
进了电梯门,云桉又转身出来半步,小姐姐礼貌提醒她,“小心电梯门,祝您生活愉快。”
云桉往内退一步,正要开口,电梯门已经阖上。
云桉茫然看着电梯门内雕花,又看起手机。
<!--PAGE11-->【你发烧了吗?家里有药吗?】
他还是没回。
云桉担心收起手机。
直觉告诉她赫凯有些反常,因为他不会不回她消息。
而且他好像自己住?发烧的话会没有人照顾吧。
云桉叹了口气,感慨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毕竟今年跨年她发烧,他就陪她看医生了。
云桉提了提水果袋,他现在发烧的话,她也该探望一下。
可是前台姐姐说赫凯知道她要来?他看手机了?那怎么不回信息。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长廊徐徐亮起幽蓝/灯光,夹杂着艺术与科技感,两面鞋墙闪着沉寂的灯光,像杳杳星空,一丝不苟得有些孤独。
云桉往里走,走出浩瀚的鞋墙长廊,玻璃窗前站了个男生。
云桉瞪大了眼睛。
落地窗外,阴沉的天像黑暗的海底,没有一丝光亮,乌云翻涌像被困在深海,让人觉得渺小又孤单。
在这样磅礴沉重的天空里,隽拔的少年背对她而站。
他没有穿上衣,光裸宽阔的后背一览无遗,恰到好处的背肌覆盖硬朗的骨骼,很有力量感。
上面布满狰狞紫红的淤痕,中间一道背沟自上而下,让极具力量感的后背像血腥张紧的弓弩、晚秋肃杀的山麓。
像戒备的雄蛇展开它斑斓危险的腹。
“药放那吧。”
男生哑着声音。
他并不知道她来了。
无人回应,赫凯皱眉转身。
此处应该有一声爆裂声,云桉脸红得像突然爆开的火星。
赫凯定住,以为自己烧出幻觉。
云桉看到赫凯的正面,他目光依旧冷淡,象牙白的脸庞隐隐泛红,精致的肌肉线条,标准昂扬的腹肌在暗沉光线中有种蓄势待发的暧昧。
她哪见过这画面。
“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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