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歌觉得全身发冷,曾经有那么几次,在深夜的酒吧里,她隐约在舞台底下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总以为是幻觉或者只是相似的人而已。
却不想真的是顾予浓。
她只要想想那张鬼魅一样隐藏在人群里的脸,身体就止不住发抖。
“我只是帮你把属于你的都拿回来。”
“可是小孩子有什么错呢?”
电话那端没有人回答。
“请你再也不要插手我的生活了,我们生死无关。”她恨恨地说。
“OK。”顾予浓主动挂断了电话。
天色微微亮起来,喜歌红着一双眼睛坐在地板上。
楼下隐约有人讲话,曾庆年对新来的保姆说:“给喜歌煮一碗荷包蛋,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昨天一整天没吃饭,人会垮下去。”
似乎,父亲真的开始注意她了。
被魔鬼洗劫过的世界,竟然透露出晴朗的颜色,人人都看到了她的存在。
她早就知道,幸福是需要代价的。只是这一次,所付出的代价最令她心痛而已。
像以往所有痛苦的时候一样,喜歌习惯地把自己泡在浴缸里。身体沉入水底,直到不能呼吸,这才猛地把头伸出水面,大口地吐气。
“喜歌,你醒了吗?”季修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昨夜睡在曾家的客房。
在她最难的时刻,他履行着最好的朋友的职责,像有力的臂膀,一路支持她。
真的再不想,把这个臂膀还给谁。
她赤脚走出浴室,白色的浴巾包裹着身体,头发的水汽落到瘦削骨感的肩膀上。
季修梵把视线转移到他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同学说海茉去学校找我了,所以……”
“你快回去吧,这两天把你累坏了。”她一向是善解人意的。
“你……没问题吧?”
“放心啦!”喜歌挤出勉强的笑容,“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你的陈海茉才真是小孩子呢。”
他笑笑,单手插在裤袋里,转身向楼梯走去。
喜歌的手忽然抓住他。
“呃?有事?”
“季修梵,谢谢你。”
“真是,和我还这么客气。”
她松开手,看着他走下楼。
喜歌复又在阳光底下伸出那只手手,雪亮的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照在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有时候把手放空,只是为了抓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