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喝茶，一杯见底，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到现在为止，第二日就要过去了，想来，你应当觉得万分焦躁吧？”

到底是亲生父亲，不管说什么都向来直来直去，从未有过半分含蓄。

被人突然问住，孟含月愣了愣，手中茶杯拿了好一会，始终没能放下。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孟崇山识趣地不再多问。

“含月，爹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是张嘴就出的大道理，更不是各种各样的安慰，孟崇山重新给彼此倒上茶水，故事在他嘴里酝酿，娓娓道来。

“事实上，你爹我第一次上战场打仗之时，你还在你娘亲肚里，还未出世。当时朝廷还未像现在这般安定，四处都是乱臣贼子，数都数不清。那些人同敌方里应外合，企图将我们一同打尽。”

“当时那种情境，你有所不知，前方有狼，后方有虎。每走一步，都是错误。当时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计划一步步落空，我都已经做好同那些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可就在那时，后方传来消息，你出世了，你娘由于难产，十分危险，若是我死了，那你可能就化为浮萍，从此了无依靠。”

提到往事，孟崇山显得格外伤感。尤其提及妻子，更是心中深处的痛。

他缓了缓，慢慢说着，“意识到这点，当夜我整整一个晚上无法入眠。我想尽办法，重拾信心，试图获胜。由于营里地阵杂乱，敌人想要侵略却也毫无把握。当下我便抓住这个机会，让将士们不慌不忙，一如既往地巡逻练习，降低他们的防备心，模糊他们的重点。趁着机会，我潜入夜里调查敌方的具体情况，直到彻底了解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这样，第一仗我赢了。摘下大将军名号，收货了你，却也失去了你的娘亲。”

故事还算简单，说到后面孟崇山眼眶微红，颇为感伤。

孟含月认真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爹…”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意识到话题扯远了，孟崇山快速恢复情绪，摇头失笑，“含月，我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事在人为。这点在战场上尤为有用。但凡你有谋略，足够细心，那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不到最后一刻，你莫要灰心。你是我孟崇山的女儿，自然差不多哪里去。眼下时间虽说不多，但你还有机会。”

“顺着那些线索调查下去，真相，总会大白的。”

这么多年来，这是父女俩第一次聊起过去，更是第一次坐在一块，聊了这般多。

每一句话都有含义，孟含月心中有数。

听完那些，她突然觉得心中的乌云逐渐散开，有些东西隐隐约约，似乎就要破茧而出。

“爹，女儿明白您的意思了。眼下还有一天时间，不管怎样困难，我都应当坚持下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

孟含月握住他的手，在关键时刻表达决心。

见她总算明白，孟崇山松了口气。他甩开她的手，无奈地叹气，“容院长说得极对。你这丫头，想来没心没肺，事则是最敏感的存在。”

这话说得突然，搞得孟含月摸不着头脑。

很快，她反应过来，父亲会在这时出现，想来又是因为某人。

心中一暖，她低头喝了口茶，意图压下悸动的感觉。

她从未奢望旁人懂她，看透她。可他，却是第一个人。

这让她感动，却又极为不适应。

甩去心中那些乱七八糟，她嗤笑一声，回击道，“倒是不知道，您同师傅何时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