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凑近,小二全堆着笑脸更加弯了些腰:“谢大人深夜巡逻实在是辛苦了。”
谢昭凑眼看了他方才出来的房间,这是个茶水间,是平日里金鳞卫换班的交接处,不算什么稀奇之地,小二全却为何出现在此处?
小二全见他不说话,淡了些笑意,施施然道:“大人不必这般小心,小人今日出去帮师傅办事,回来晚了路过此地罢了。”
说着便让开了路示意谢昭进门说话。
“外头天寒地冻的,正好小人也找您有些话要说,若您不嫌弃与我这样的不全之人共处一室,不如进屋细说。”
谢昭思忖,还是跟着小二全进了茶水间。
屋里的陈设都是他熟悉的,简单的床铺桌椅,热气腾腾烧着的炭火炉子与茶水壶,壶中的水灌的满盈,被热炭烧的咕噜咕噜地滚水翻腾。
小二全是个身量单薄的人,裹得几层也不显臃肿,此事脱下一层来坐下与谢昭说话。
“谢大人劳心劳力,虽然是候子爵孙,可依旧这般辛苦还要值夜守更——想想嫡出的小侯爷,此时怕是正在家中温香软玉,乐的快活......”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向谢昭,“同样是侯府出身,大人有时候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谢昭神情一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二全见他回应,也就笑道:“也并非是小人挑唆生事,毕竟大人与老夫人不和的事全盛京都知道,小人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就拿小人来说吧,虽然上头有师傅,可你要问我愿不愿意做大总管,我必然站出来,即便是师傅——有句俗话说的好‘人老则退,无德则废’,若不能有用处,即便是皇命傍身那也是迟早会被人推下去,我小二全是个太监没错,但若能做到这宫内的大总管我又怎么会拒绝?”
谢昭抬眼看他。
“大人,您的那位兄长不过是占了嫡出的好儿,在小人看来,这侯爷爵位的应当传给您才是正道,当初是形势所迫,如今若是有这样的机遇给您,小人问您一句,您要是不要?”
灯火猛然一跳,摇曳烛火下小二全瞥见谢昭的眼神蓦然变得阴冷,方才的怡然自得霎时间消失不见,只留有几分畏缩,只强装着镇定继续道:“谢大人不必在小人面前装着兄弟情深,别说是我,就算是整个盛京,谁人不知堂堂老宁阳候是何等的人物,而如今的宁阳侯又是个什么人——如同这天下一般,能者居之,这是天理循环,自然为之。”
谢昭‘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笑一声慢慢道:“这房中还有其他人才是,未必自己不敢露面做个梁下君子,却叫一个阉人来与我分说?”
小二全神色一惧,看向床架后的方向。
从里面走出来一人,穿的是御林军的内袍,身形高大却面容憔悴,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算计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