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面带期许地看着窗户里,可里头的灯火跳都没跳一下,反而是听竹栀香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傍晚还好好的,怎地这会子就病了?”对于让晏晗心中不快的人,听竹从来都是一改往日好性情,毫不客气,“莫不是主君瞧着咱们夫人好糊弄,想先以病骗过去,待夫人心软再说些好听话哄一哄此事就了了?”
叶无语塞,黑脸一脸木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他默然,听竹只当他是默认了,冷嗤一声:“夫人虽然性子软和,可这不能被主君用来欺负她的软处,夫人容易心软,我们可不会!”
栀香与听竹相处多时,清楚她是全然肺腑之心为晏晗,也没阻止,可听这话说的有些过,赶紧拉住她:“不可胡言。”转头看向叶无报以一笑,“她是一心为夫人,叶侍官别往心里去。只是瞧灯亮着,夫人却已经睡下了,她今日在主院听了一整日的训诫,哪里还能撑住?不如叶侍官先回去看护主君,待我亲自去寻大夫回来医治,你瞧这样可妥当?”
叶无有些为难,还想再说。
谁知门从里面打开,半散了发髻,穿着家常衣裙的晏晗出现在门口,面色沉着,神情稳重走出来,却是没有片刻停留:“去书房。”
叶无没有撒谎,谢昭果然病了。
等晏晗来时,小侍从在紧张地给他一遍遍用帕子沾了冷水擦拭,饶是如此,还是不能缓解一二,脸依然被高热折磨的滚烫绯红。
谢昭躺着的地方是书房后面的休憩内间,这里陈设简单,布置朴雅,却都很新,晏晗从未来过,想必他也不常来。
见了晏晗,小侍从赶紧施礼:“夫人,这风寒高热来的突然,想必主君已然带病几日了,只是今日夜里在这冷飕飕的书房待了太久这才扛不住发作。”
“去请大夫。”晏晗看了一眼,没有怪罪谁,只是如此吩咐,“听竹、栀香,你们去我的小库房找些药来先替他褪热,叶无守在门口,没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她语气不似平日般温和可亲,反而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威慑,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按照吩咐去做事。
晏晗放下暖手套,略微挽起衣袖,捞起刺骨冷水中的帕子绞干,挨着挨着替他擦拭额头与脸颊上的汗珠。
他紧紧闭着双眼,手抓着床被,汗水淋漓不断,已经在床被上留下深褐色的水渍。
似乎察觉到有人,谢昭眼睛忽然睁开,吓了她一跳。
从她认识他那日开始,在晏晗的印象中,谢昭一直都是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虽然后面经历的事让她认清这个看起来富贵享乐的权贵之子也有他展现才华、大方光彩的时候,他也并非是中庸之辈,可这样冷凝肃杀的谢昭,还是第一次真切看清。
原以为他已经醒了,晏晗刚要说话,被他抓住的手忽然软了几分,口中却喃语不断,晏晗凑近了些才勉强听清。
“娘,娘,你别丢下我。”
“.......我不做什么侯府贵子!我要跟你回去!”
“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
再听下去,翻来覆去也都是这几句。
晏晗心头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