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居然就是月红。
月红站起身来,她今日穿着夏红色的裙衫,样式简单并未特意镶绣什么花样,只料子看上去还不错,乌黑的发髻已经挽成妇人样式,别了两只颜色手艺不错的绢花与珠簪,平日里因是奴仆不施粉黛的脸颊上抹了些许胭脂与口脂,看起来居然也有些动人姿色。
谢昭看着她的脸陷入思绪,旁人只当他是紧盯着月红,或许是惊艳她的样貌才死盯着不放,可晏晗只一瞥已经猜到他的些许想法。
若料想的不错,他与自己才听到周老夫人要讲月红送进西院做妾时也是吃了一惊。
随后便解读她这样做的目的。
周老夫人并不是很会做戏的人,若是做戏完美,当初也不会被谢昭给蒙骗,误以为他就是个只会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只是一味往谢昭身上泼脏水,而从不会去探究他在背后做了何事。
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由晏晗出声知会:“既然进了西院,就是伺候主君的人,你也不必拘束。从今日起你就搬到暖玉阁住,再挑个能干的丫头送过去伺候你,有什么吃穿缺少的,只管与我说一声就是。”
月红眉眼安静,规矩行礼:“妾身知晓。”
待她身影消失后,谢昭才重重叹了口气。
晏晗看他这般,不免宽慰:“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虽然我们都知道主院送她来必定不怀好意,可咱们处处都是眼睛,只要盯着她还能出什么岔子?再说你的书房我已经让馥儿从外院找了两个有力气的丫头守着,想来她也只能是报告些日常行踪罢了。”
正说着,却发现谢昭正表情奇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昭眉眼微动,道:“老夫人当时与你说起月红的事,你是一口就应下了?”
晏晗毫不避讳他审视的目光,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一口应下。只是她今日忽然叫我前去,必定不会是说话家常如此简单,我心里也是有准备的。没想到说来说去就是想塞人进来,我瞧着如果这次不应下,下次指不定还会派其他更难应对的人,于是就应了。”
她看出他神情很不对劲,于是挑了些委婉的字眼来解释问题。
原想着自己的解释已经很是曲折了,没想到谢昭却眉头皱的更加深刻,语气听上去也不太好:“你是个聪明人,如果能拒绝你是一定不会应下的,我相信你又许多的法子推拒——可她提出来你便迫不及待同意将人送进来,莫不是觉得我身边无人照应,是该有个贴心的可人伺候?”
晏晗有些愕然。
自己的心思居然被他猜的清清楚楚。
顿时脸有些发烫,她这是心虚的。
自己与他做了小半年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周老夫人有句话说的对,他血气方刚正是年轻气盛,若是无处发泄无人贴心照应迟早要出事,她不能过于自私,即便是月红心中有私,可若是入了谢昭的眼,也算是有个好交代。
她不是个嘴拙的人,可在此事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看她面色微红的模样,谢昭忍不下心再斥责,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却听到一众丫鬟的惊呼声,他上前拉住晏晗的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以压倒性的身躯俯视她。
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烧的晏晗险些睁不开眼睛。这团火围绕着她,灼热却略带怨怒的目光紧紧贴在她身上,她不敢躲避,只迫使自己对上他的目光。
她明明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可他却怎么也忍不下心去强迫,当初的婚事有一半能成的缘由便是两人之间的许诺,可也是为了慢慢萌芽渐渐壮大的感情。
谢昭不明白,她对自己明明是会流露出恋慕,可一瞬间便会消失,她又是那个在外人面前温和可亲的二夫人,仿佛之前的恋慕之情全然是过眼云烟,海市蜃楼。
“晗儿,你的心思别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