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旴纳妾的日子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头,可侯府一家人的脸上却看不见丝毫的喜色。
尤其是主位上的周老夫人与李氏,一个强颜欢笑,一个面色苍白,勉强应对着,哪里像是参加喜事,说是丧事倒还符合些。
晏晗坐在右手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婆母长嫂说话。
二房的蒋氏和谢柳也看出气氛不对劲,不敢搭腔说话。
直到天色变暗了些,外面终于有婆子进来禀告:“唐姨娘的轿子进了后院,正前来敬茶。”
因为是妾室,即便是贵妾,那也需要遵守规矩,傍晚进府、后门而入,对正室磕头敬茶,正室认可了才算是通过认下这门妾。
唐淑玉姗姗来迟,被人虚浮着走进来。
或许是哭过,她面色有些浮肿,可脂粉掩盖倒也看不出几分异样,眼波流转间依旧是个美貌水灵的小姑娘。
不过头饰装扮可就简单的多了,因是妾,还不能用珠玉,只能用几朵红色绢花代替,身上的喜服也是桃红色,唯绣着朵朵莲花以示如意吉祥。
婢女铺好蒲团,唐淑玉跪下依着婆母、正妻的顺序挨着敬茶。
周老夫人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叮嘱一句:“既然进了门,不管是妾也好,是妻也罢,早些为长房开枝散叶才是好的。”
这话旁的人不注意,却独独像一把刀子扎进李氏的心里。
勉强接过唐淑玉的茶水,可不知是她没接稳还是唐淑玉没有完全递到她手上,总之这杯还有些烫手的茶就这么洒在了腿上。
李氏惊叫一声,金枝赶紧为她擦拭,可茶水滚烫又快速地渗透进料子,牢牢地黏在皮肤上,哪里还能擦去?
唐淑玉也紧跟着站起来,一副十分自责担心的模样:“姐姐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晏晗见状,赶紧吩咐人:“这茶水烫的可不轻,快去请大夫来。”
馥儿闻言赶紧一溜烟去请大夫了。
李氏本就心火燎盛,眼下唐淑玉又状似‘无意’翻倒茶水,让她这怒火简直要冲天而出。
刚要说话,谢旴便从外面赶了进来。
“怎么回事?”周老夫人看到儿子来了才终于出声,“你不该在前面照看,跑到这里来作甚。”
谢旴拱手道:“母亲放心,外面有二叔照看着,方才有人来报说发生了点意外,我有些担心便赶过来看看。”
唐淑玉泪眼朦胧,自责不已:“侯爷,是妾身的不是,方才没有端稳茶水,泼了姐姐一身,想来茶水滚烫定然是破了皮,若是留了疤痕可怎么是好?”
唐淑玉年纪小,生的又乖巧玲珑,稍微红红眼再包点泪水,便如同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谢旴本就心挂小娇娘,如何忍心责怪她,只瞧了一眼妻子,道:“无事,不过是破了油皮,算不得什么重伤。若是怕留疤,过几日我去外头的药方寻些好药,定然恢复如初。”
瞧着他俩一派恩爱模样,李氏只觉得胸中的酸意已经烧到了喉咙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