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瞧她神情冷峻，有心想要开口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半天才准备好，谁知刚要开口，就被她先行一步。

“厨娘这个身份真不错，又不需要干什么脏活累活，还能想方设法钻空子到这西院里来，若是成了便能一跃枝头，不成还能以其他由头混出去。”晏晗笑了笑，语气极轻，“这也是柳姨娘教的吗？或者是，她帮你一手安排的？”

跪在地上的莲衣身形一颤，抬起脸来时已是满脸泪珠，梨花带雨，一双眼睛更是悠悠地盯了一眼谢昭，见他的目光没有被自己吸引而是瞧着晏晗，这才转脸对晏晗道：“二夫人，是我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要打要骂或是赶出去，莲衣都随夫人处置决无二言，只是夫人的话我实在是不太明白——”

晏晗站起来，在她身侧踱步，片刻后才提了嗓音道：“将人带进来。”

外头的两个粗使婆子毫不费力地提进来一人，那人进门被扔在地上后却眼神丝毫不惧：“二夫人，我虽然是厨房的人，可也是大厨房里的人，在侯府伺候十年有余，眼下二夫人不问缘由便将我关押又要私审，若是被传了出去，您这苛待老仆的罪名可不是两句话就能抹过去！”

夏娘子的确是侯府经年的老人了，因此是有底气说这话的。

瞧着她这番模样，晏晗笑道：“我何时要私审你了？不过西院出了点事，将你叫来问话罢了，夏娘子若是不愿意大可回去。”

夏娘子一听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转念一想，心中嗤笑一声，不过也是刚进门的，手段心思都还嫩着，被自己一通话唬住，必然是不敢得罪的。

正要起身，就又听她道：“西院出现了不干净的汤羹，这可是从大厨房送来的，又是她送来的——夏娘子，若我要问你个蓄意害主的罪名，只怕你一时半会也推脱不开吧？”

夏娘子一惊，强撑着看了一眼跪地哭泣的莲衣，冷笑道：“二夫人不由分说将老奴押来，老奴哪里知道什么不干净的汤羹？”

晏晗示意，跟着的栀香也与她对视一眼点点头。

只听栀香高声唤道：“馥儿，将人请进来。”

说是请，其实也跟押没什么区别，两个健壮的婆子将人带进来后守在一旁，那瘦弱男子的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跪在地上半晌愣是不敢抬头。

可夏娘子却瞬间变了脸色。

“你如何会在这里！”

那男子听到夏娘子的声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赶紧抬头凑过去，“妹妹，妹妹，快救救我呀！我去赌坊欠了三千多两银子，老板说不给钱就要剁手指头赔偿，你快求求老爷夫人，救救我！”

夏娘子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只能是铁青无比，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

再开口，已经是望向晏晗的方向。

“二夫人是如何知晓的？”

她并没有问兄长的事，晏晗也清楚她指的是莲衣，顿时心中赞了一句聪明人，斩钉截铁道：“我并非是如何知晓，而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赵瑱。”

莲衣恍然抬头，却已经收住了方才哭哭啼啼小白花的模样，眼神无比冷漠。

她缓缓起身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晏晗。”

晏晗摇摇头看了一眼谢昭，二人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其实一开始察觉有问题的并非晏晗，而是谢昭。

谢昭常年不住侯府，即便住，也是月余一两回，可他记忆力非常好，好到即便是住一两回，整个侯府的人也都认识、叫得出名字。

再加上李氏将侯府的人把控的极好，从不会有贸然招人或是辞退的现象，难得有生面孔总是有印象的。

那天他沐浴时，窗户外面的人侧脸已是被他瞧见，未免生事教正院揪住，于是他选择视而不见，等与晏晗说起时，晏晗也心生怀疑。

夫妻二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来个瓮中捉鳖。

果然，今夜里就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