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旴却一时没了动静，李氏只瞧了一眼便神色微变。

周老夫人心知儿子的德性，赶紧咳嗽一声：“旴哥儿——”

谢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起身拜见唐太太。

唐太太又是骄傲又是担忧，还是受了他这一礼。

唐淑玉则瞧了谢旴一眼，飞快地挪开了眼睛。

用过饭后，按理说谢旴该离开，但瞧了唐淑玉他心里就不想走，脚更是挪不动半步，只与周老夫人说着关切的话，眼睛却时不时往那边瞥去。

李氏脸色发青却不敢发作流露半分，芸姐儿早慧察觉到什么，侧目去看母亲的神色，也低了头更加沉默寡言。

晏晗没心思看这出戏，趁着说话的空隙起身借口事务先离开。

周老夫人怎会不知，点头允了。

晏晗一走，李氏也没心思在这，道芸姐儿要习字也带着女儿离开了。

这下屋里更加冷清，谢旴也不好意思再厚脸皮待下去，起身就要回去。

周老夫人也不留，剜了他一眼，冷淡道：“有空多去瞧瞧芸姐儿，她现在正是需要父亲指导读书习字的时候，若是练岔了以后想改正也枉然。”

谢旴面色一红，急匆匆退了出去。

*

晏晗原本只是借口回西院，没想到回去时谢昭已经回来了。

进门时，他正站在书案旁看晏晗早起练的字帖。

听闻声响，抬头瞧见是她，也不觉得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坦****地露出一口牙笑道：“只知道你生意做得不错，没想到写起字帖来也是不输名家，若你是个男儿，建功立业绝不在我之下。”

“你回来不去补觉，却有心情看我的字帖，想必宫里状况好转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谢昭走过去与晏晗齐坐下，举杯饮茶，“陛下今早已经醒来可以进米了，太医说虽然此回虚惊一场，可却是险过，以后更要好生休养，不能再操劳了。”

皇帝休养，那朝堂事务必然要让给太子代掌，可问题是——

现在没有太子。

“太医此话一出，那几个老臣们就要推举三殿下尽早册号入主东宫，可陛下的态度却总是模模糊糊的，惹得人心里不畅快。”

晏晗神思一凝，下意识接话道：“会不会是陛下根本没有打算将皇位传给三殿下，亦或是——借此机会考验他？”

谢昭原本还松散的神情听到这话，顿时严肃地看了外头一眼，瞧见外面只有听竹和栀香的说话声才放下了心。

“这话不可胡言。”谢昭压低了嗓音道，“陛下并非如朝臣想的那般软弱，相反他才是将局势牢牢握住的人。”

“此话怎讲？”

也许是成为夫妻的缘故，或许是此时氛围的烘托，谢昭越靠越近些，之前的戒心也消散，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与三皇子虽然是关系密切，可他也有与我不能说之事，而陛下迟迟不立他为东宫，我想或许是与废太子有关系——据陪都那边的眼线回禀，从江灵王去陪都那日开始，四下便有陌生且会武的太监侍卫或在旁或暗中护佑，吃食住宿也一应俱全，不曾苛待。”

废太子伤了皇帝的心，按道理来说去陪都是流放，应该是艰苦度日才对，而非往年的春猎一般悠闲。

若真如谢昭所言，莫非......

晏晗一愣，心里的猜想渐渐浮上心头。

却又是有些无奈。

谢昭瞧见她的表情便知她想到了，微微一笑道：“三皇子一向是个沉稳人，如今心头大患已出，欢喜之下难免露出些马脚。”

可他不知道，眼下的情形即便是他不表现出急切，而是朝臣们上书，在皇帝的眼中看来，这个三儿子就是个急功近利且事有目的之人。

如此一来，便会更加对当初之事产生怀疑，从而生出愧疚心理，想要弥补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