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例律中,女子嫁人三年无出,丈夫才可以纳妾。
更有明确规条,若是丈夫及夫家违律,女子可起状子敲鼓——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有这样一条例律,哪个女子敢真的去状告夫家呢?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两条,赢了和离,输了被休。
和离只不过看上去好听些罢了,实际上和离的女子与被休在旁人看来无异有差。
这条律法说到底不过是摆设。
换句话来说,即便是周老夫人正要强行塞人进西院,她也没有好理由推拒。毕竟谢昭是个正常男人,自己没有与他进妻子的义务,却也不能霸着不让他碰别人。
想到此处,晏晗心里莫名一阵烦躁。
听到翻身的声音,栀香问出心中的疑惑:“姑娘,若周老夫人正要存了心将唐姑娘塞进来,而姑爷又点头,这该如何是好?这事传到老太太和太太耳里,不知该有多心疼姑娘您——”
听着半晌没有回话,栀香半起身去瞧,只听绵长的呼吸声传来,叹了口气只好躺下。
*
第二日想着唐家的姑娘进府,主院那边势必要来人,晏晗早早起床拾掇一番,果然正戴好一对儿南珠耳坠子,外头伺候的秋月就进门来报主院来人了。
去了主院,瞧见唐太太与李氏说着什么,周老夫人也不住点头,一派融洽氛围。
“媳妇问婆母安。”晏晗端庄行礼。
唐太太笑眯眯地拉过身边的女孩,介绍道:“二媳妇,这便是我那小女淑玉,今年刚满十六。”
唐淑玉身量娇小,是标准的俏脸杏眼,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腰间的荷包格外精致,上面还镶着一对铃铛,手艺很是不错。
见了晏晗也不认生,凑上来恭敬道:“见过二嫂嫂。”
她荷包上的铃铛‘铃铃’作响,却并不惹人厌烦。
晏晗笑的和气,示意栀香将早就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知道淑玉妹妹要来,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想着盛京的秋日里更热些,只挑了两幅扇面,空了拿去装好,用着也凉快些。”
一旁站在李氏身侧的芸姐儿怯生生地盯着扇面瞧,想凑上来又不敢地模样十分让人怜惜。
晏晗道:“芸姐儿太小不适宜这个,我备了两只香囊,里头装着艾叶熏草,还有茉莉花朵,又驱蚊又是好闻。”
得了东西的芸姐儿胆子也大了些:“芸儿谢过二婶婶!”
东西送过了,周老夫人适时开口命下人们摆饭。
周老夫人向佛,即便是有客,桌面上也都是清淡素食少见荤腥。
“老夫人向佛,我在家中时也尝尝去城外的清远寺上香,时常抄念佛经,多多念经抄经最是能静心清心了!”
唐淑玉笑眯眯地说起,十分亲切自然,让人忍不住与她搭话。
周老夫人笑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定力也是不错。”
一顿时间不长的早饭下来,唐太太母女与周老夫人有说有笑,反倒是李氏与晏晗像是来做客的外人似的。
正说着话,外头丫头来报,说是侯爷回来了。
李氏赶紧起身去迎,原本感觉无聊的芸姐儿也顿时多了几分笑脸。
谢旴穿着官袍进门,从来不上进的谢侯爷凭着从前老侯爷在官内的交情,好歹年初在鸿胪寺谋了个差事,虽说不重要的官职,但也是上进了,为此周老夫人眉间也舒展了几分。
“儿问母亲安。”
“快快起来。”周老夫人疼惜着问,“日日早起当差你也是辛苦了,正好赶上早饭,快坐下一起吃。”
刚坐下谢旴就瞧见对面的唐太太母女。
“这是唐家的太太,那是她女儿淑玉,说起来从前你也是见过的,还不快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