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头一眼上下仔细打量对方,只以为她是个性子软和的人,没想到温和语气下竟然是不容拒绝的确定。
想到周老夫人的吩咐,月红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极力劝说:“二夫人的确是要来拜侯府的先祖,可论着规矩也不该是在此时拜。原本二夫人与老夫人和和气气的,里头的人自是晓得老夫人身体不适,也免了二夫人的劳累晚些再请您过去,没想到那传话的老婆子不知抽了什么羊角风居然将老夫人的意思给说误了嘴,这才曲折弯转着让二夫人您生出误会。再者说这一来二去的都是一家人,如何能因为一个婆子的口误就让二夫人您使出这么大的气性?外头不知道的人可还当是老夫人故意刁难夫人您呢,到时候无论是宫里头的贵人们,还是二夫人您的娘家,都想着来问问,再传远些,流言蜚语更是稀奇古怪不能信了——”
末了才看向晏晗道,“二夫人,您说这事是不是这么个理?”
一旁的三个丫头听了她这一套劝说的话,顿时面面相觑。
另外两个还在愣神的功夫,栀香已经分辨出她这是话里有话。
栀香猜想着姑娘会如何应对,却听见晏晗道:“月红姑娘,你说的我心中自然是有数,可眼下婆母不愿意见我,必然是做媳妇的哪里没做好,婆母身体不适,我不能打扰,只好越矩先行来祠堂自省,也好教我心中安稳几分不是?”
再者说,我在闺中便早有耳闻,宁阳候府老夫人早年御下极严,侯夫人也是不遑多让,将中馈治理的极好,我不过是在祠堂里跪一跪,这也是自家的事,想必下人们没那个胆子敢四处宣扬去。
这话可算是说的柔中带刚了。
果然,见废了口舌也劝不动半分,还被她好一顿反将,方才还耐着性子的月红也是愕然,转而没了来时的好笑脸,只微微勾着唇角皮笑面不笑地道:“二夫人,您是刚嫁进门的新妇,即便是与老夫人生了误会,就算是您的娘家也只能苛责您不懂规矩,如今老夫人愿意给您台阶,您就别再固执己见了,快快下了为好,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外头的男声打断。
“否则什么?”
众人回头,就瞧见一身披甲的谢昭脸色阴沉着立在祠堂门栏外。
听竹欢喜着行礼唤‘姑爷’,还瞥了一眼愣住地月红。
月红有些尴尬,但到底是跟着老嬷嬷身边长起来的,又在周老夫人跟前伺候许久,只片刻便镇定自若,端庄着屈膝行礼。
“二公子好。”月红笑着道,“二公子听岔了,婢子得老夫人的令请二夫人去延益堂,可二夫人说什么都不肯,必然先要来祠堂拜会先祖——这不,婢子跟着劝呢。”
听着她瞎掰,听竹怒上心头,忍不住道:“你胡说,分明是老夫人不愿意见咱们夫人,吃了闭门羹,所以夫人来祠堂自省!”
此言一出,她就后悔了。
月红是代替周老夫人来传话,自然她说的意思便是周老夫人的意思,没人会质疑,即便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她是在胡诌,可外头的人又管你是不是假的呢?
总归结果是,周老夫人没有见新妇,新妇去祠堂自省。若是晏晗因此而怨怼,必然只会是做媳妇的不对。
毕竟孝这个字压下来,还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