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伺候着她挽袖围罩,好在现在头发梳成了妇人头,着实比从前方便许多。
没过片刻,就有人从外头进来,是方才去唤人的小丫头,后头还跟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
夏娘子引荐道:“这是西苑的二夫人,莲衣,还不快行礼?”
名叫莲衣的女子面上蒙着纱布,眼睛半垂,藏在一排流苏下,看不清。
“莲衣见过二夫人。”
夏娘子见她今日举止有些奇怪,下意识问道:“莲衣,你的脸为何要蒙着?”
莲衣抬眼瞥了晏晗一眼,见她并没有特别关注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只咳嗽几声才缓过来:“二夫人、夏姐姐,前日面上起了指头大的水泡,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大夫瞧了说是内热虚火,不可挑破,只能慢慢等它痊愈,因着敷了药样子难看,怕污了夫人的眼,才拿巾子遮了脸,请夫人恕罪。”
夏娘子听她声音也有些不对,刚想问就听晏晗道:“既然如此,那就带着巾子吧,你只说与我听,也不妨事。”
见她这般通情达理,莲衣止不住告谢。
“从三年前婢子进侯府起,二公子便极少在府中用食,西苑本也有小厨房,因着二公子少食的缘故也就将人撤下来。所以即便是唤人来做,也是宵夜一类的,因此在这方面婢子还是知晓一二。”莲衣缓缓道来,将谢昭的喜好说了个干净。
“二公子口味清淡,端上去的东西又不能是炙烫的,必须得先温凉些才能呈去。可又说他口味清淡,却时不时会指明要一道‘酸辣鱼’,这鱼先炸后馏味重,也是在二公子的喜好当中。再有便是宵夜类,二公子对糖圆、汤羹一类不喜,只要一碗酒酿烫,端上去不过三两下便吃个干净......”
晏晗一面做着手上的活,一面貌似不经意地听着莲衣细数。
她今日要做的是莲叶酥烙,玫瑰菱粉糕,虾丸鸡皮汤,听起来都新鲜的东西,莲衣与夏娘子瞧着做法都是惊奇极了。
这些菜都是那位老嬷嬷的拿手菜,从前先皇后最爱吃食,御厨们就喜欢捣鼓出各式各样的新菜式,老嬷嬷眼尖手利也偷摸学了不少在心里,倒是喜欢小女孩教教也不打紧,也得亏晏晗在这方面有天赋,才让她也学到了手。
一直到莲衣说完了,晏晗才停下手。
她眼神清亮,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很快挪开视线对夏娘子道:“也是辛苦你们放下手里的事与我说这些,便不耽搁你们了,快些回去吧。”
夏娘子虽然是头一回见新妇,可也揣摩出了一二,心中倒是很想看看做菜的过程,可瞧着晏晗是个面软内厉的性子,只顺着话便带了莲衣一同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听竹瞧着有些感慨:“从前在咱们自己家的时候防着姨娘,好不容易姨娘走了,过了几日安心日子。想着即便是嫁到侯府也是分开过,谁也管不着谁,如今看来,还不如在自家呢。”
“虽说是分了东西主院,可姑爷毕竟是侯府之子,若是真不来往,那外头的唾沫可得将人淹死了。”栀香道,“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这些话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从前谢昭乖张叛逆,那是儿子与做母亲的置气,即便是名声再差,那也是侯府自家人,再说如今的世道来看,只要谢昭婚后收心不再去烟花柳巷,即便以前的名声再差,如今也能挽回三四成。
倘若现在依旧这般行事,到时候指责的便不是谢昭,而是姑娘这个做儿媳的。
所以说,嫁人妇不如在家作姑,便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