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还未完,雪夜依旧寒冷。
昭惠帝待在烧着炭火温暖舒适的勤勉殿内翻阅奏折,沈黄门新收不久的小徒弟小二全守在门外头。
因为侥幸被沈黄门看重,小二全不敢怠守岗位,即便是困意止不住的来袭,也不敢打一下瞌睡,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雪地。
直到那雪地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
“师傅!”
小二全低声轻唤,小跑着凑上去虚扶沈黄门上台阶。
“你小子有没有好生伺候陛下?”沈黄门笑道,声音极低,“我教你的可有忘的?”
小二全嘿嘿笑道:“师傅放心,二全可全记着,即便是有什么不对,陛下仁慈也从未指责过,实在是幸运。”
“你呀你。”
沈黄门正色收敛,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毕恭毕敬地推门进了勤勉殿。
饶是如此还是带了一丝寒气进门。
皇帝一瞬间便发现了他。
“在那里站着作甚,还不快进来。”
沈黄门带着笑意进门,凑到桌案前磨墨:“即使是批阅奏折,陛下也是耳清目明呢。”
“就你会说些乖巧话讨好朕。”
皇帝放下奏折,揉了揉额角,头疼与焦虑却丝毫缓解不了,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沈黄门也不说话。
主仆二人就这般静默着,一直等到皇帝再次开口。
“京都府尹司的事,进展如何了?”
沈黄门在回来的路上便已斟酌过用词,时至此时,还是在舌尖酝酿几次才道:“陛下,三皇子殿下他,被收押进大狱了。”
皇子被收押进大狱,这还是大盛朝开国以来头一遭。
然而皇帝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那案子就算是结了?”
沈黄门头一次摸不清皇帝心中所想,只小心翼翼道:“案子倒不算了结,不过是那苏娘子的小儿瞧见谢昭谢小公子,便吓得哇哇大叫,大哭不止,苏娘子便拿出一只短笛,说是在她母亲遗骸身侧找到的,自此以后只要见到这短笛,小儿便会啼哭不止谁也哄不好。府尹大人见案子审不下去,只好先休了审,只是按照我朝法理,三皇子殿下在问罪之前必然是要先收押,待证明清白后才能离开。”
皇帝闭上眼睛假寐,耳朵却听着沈黄门说话。
“嗯。”
沈黄门摸不准皇帝的心思,试探着问道:“陛下,此事是不是......”
“这王阳虽然心思多,可也算是个良臣。”皇帝忽然道,甚至笑了起来,“也不枉费朕提拔他的心。”
真是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