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若水与孙婉宁还催促她,谁知没过多久,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若不是若水要备婚不能出门,婉宁又因家中事务繁杂,需要她帮着孙太太理事,只怕二人一早得到消息便会赶到晏家质问二人过往了。
也算是让她得以歇一口气。
晏晗这样想着回过神来,抬头一瞧那头的礼单却还没有念完。
“姑娘别瞧了,”听竹就站在她身侧,只见她这神情便知她心里在想甚,笑道,“方才姑娘出神时,婢子去瞧了,还有一大半儿没对完呢。”
晏晗叹了口气,起身道:“坐在这也无甚意思,咱们去瞧瞧翊弟的书背的如何了。”
听竹偷偷一笑,嘱咐几个小丫头看好院子,赶紧跟了上去。
晏翊正对着绣花的余氏背书,余光瞧见姐姐来了,原本愁苦的脸上一喜,大叫道:“姐姐你来了!”
见他这一副见到救星的模样,晏晗忍不住板着脸道:“关家的夫子可是用大礼请来的,你可得好生背书,不可似从前那般偷懒了。”
晏翊扁了扁嘴,有些不乐意:“这些书好生枯燥,一点也没有木雕有意思。”
余氏见晏晗似要愠怒,赶紧插嘴劝道:“晗儿别怪他,他今日学了不少的课文,夫子还夸他认真了,这才赶着回来背书,争取明日也得夸奖。”
错怪了他,晏晗心中瞬间升起愧疚。
这么久以来,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外面的生意和与谢昭的‘周旋’上,也没能好好教导陪伴他,如今聘礼一到,过不了多久也要离开晏家了。
晏晗拉过他的手,露出愧疚的笑意道:“姐姐错怪你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这时候丫头也牵着晏栗的手进门来,见到晏晗,只管姐姐、姐姐的叫。
见三姐弟如此和睦,余氏忍不住欣慰地笑了,可一想到不久后女儿便要嫁到宁阳侯府去,心中的不舍又被勾了上来。
“你说当初要是应了严家多好?松年哥儿是个性情温和的,又常听你的,文采也不俗,如今也算是吃皇粮的内朝官,嫁给他起码一辈子不用愁——”
“娘——”晏晗抓住余氏的手,摇摇头道,“严家是祖母的娘家,那固然不会苛待了女儿,可女儿心里没松年表哥,若是只因严家好相处、松年表哥不错便要草率应下婚事,这也是对表哥不公平。若是严家姨母知道此事,必然也会心疼松年表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换成是女儿,娘你希望我受到这样的遭遇吗?”
别说心疼,只怕用想尽千方百计也要助女儿脱离苦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余氏不知该说什么,只担心着宁阳侯府那团深不见底的泥潭,只会比严家还要糟糕。
想到此处,余氏只后悔当初严老太太怒斥晏远南时,她多的那句嘴。
谁又能想到谢昭居然不但真的提亲,而且还提前求了赐婚的旨意呢?
这下是想反悔也不能了。
母女连心,晏晗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只笑道:“娘不用担心,谢昭他虽然名声不好,可了解一个人不能只听信旁人所言,女儿与他接触不多,除了几次出手相救,并无过分举动,完全算的上是正人君子。至于宁阳侯府......既然宁阳侯老夫人派了管事来,他便求了陛下将内库的汪管事请来对礼单,如此心思细致、事事为女儿想的周全,女儿不信,将来若有他护着一些,老夫人与夫人还能对我如何挤兑?再说,他与老夫人、侯夫人虽然名为一家子,实际上早已分了东西院,女儿嫁过去便是一方女主人,只是听听训,又不是什么力气活,回了西院该怎么把持就怎么把持,难不成她的手还能伸如此长?”
她笑的极为自信,道:“倘若娘还担心,那便是不信女儿有这个本事。”
上次还是余氏在劝解她,此回便成了她宽慰对方。
余氏终于是笑了。
是啊,若小两口互相心意相通,各为对方考虑,又岂会怕分了院的人?
一旁听了半天的晏栗早已呼呼大睡,只有晏翊扁着嘴不高兴。
“姐姐,桃芸说你要离开家,离开我和娘还有弟弟,是吗?”
晏晗失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桃芸说的不错,可并非是离开家,以后姐姐还是会回来的,只不过不能经常待在家中——所以你要乖乖听祖母和娘的话,好好念书,知道了吗?”
晏翊原本还想生生气,见姐姐用格外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没了气,只重重地点了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