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走到晏家的小花园里,这里的雪经过日头晒了半日,却丝毫没有要化的意思,依然是厚厚的一层压住了满院子的植物。
“祖母想听听你的意思。”严老太太开门见山道。
晏晗摇摇头:“祖母,我、我不知道。”
当初的严老太太是坚决不允许晏远南将孙女以筹码嫁到宁阳侯府去,可如今经历如此多,她对于谢昭与自己孙女之间的纠葛也有两三分了解,加之她极力撮合严松年与晏晗却不了了之,严方年那番意有所指又不明确的话,严老太太此时终于是完全明白了过来,所以才向问问孙女的意思。
瞧见她的反应,严老太太只是叹了口气道:“祖母当初不同意,不过是怕你去了侯府受人欺负,如今瞧着谢二在圣上面前都要求赐婚——这样的情意倒也不是随便得来的,若是他一心一意对你,我老婆子也不是不能应。”
晏晗却是没想到,祖母居然松口了。
见她一直不表态,严老太太追问道:“方才人多,你父亲也在自然不便说,可如今就只有你我祖孙俩,有什么话不能和祖母说?”
“我......我只是害怕。”晏晗如实道。
她害怕与人生了情,更怕嫁人,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若是这一辈子再踏错了,她不敢奢望还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听到这话,严老太太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害怕、不愿意,为何没有拒绝他?”
晏晗顿时语塞。
严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个心思深的孩子,想的也长远,我并非不让你一辈子都在家宅中养着,只是如今有个如家人般在乎、爱护你的人,为何不去试着相信呢?姻缘是女子的第二次生命,若是谢二是个正直、重情义的人,心中又将你放在首位,甚至违背宁阳侯老夫人的意思,去陛下跟前求了这道赐婚以护你周全,为何不能试着相信他呢?或许以后又是另一番天地也说不定。”
一直到严老太太离开许久,晏晗都没能回过神,望着园子里的积雪呆呆地出神。
直到余氏走近了,换回了她的神思。
“晗儿,你跟娘说说,你是不是不愿意?”余氏颇为担心,“方才你父亲说,那谢小公子老早就对你父亲旁敲侧击,像是对你情有独钟,可你祖母曾说过那宁阳侯府是个泥潭,若你是愿意,娘还是要劝一劝你——”
“娘。”晏晗打断她,神情略带笑意,“我愿意的。”
祖母说的对。
她心里是有谢昭的。
想起谢昭冲她笑的模样,晏晗心中猛然一跳。
她只是不够坚强,在此事上总是犹犹豫豫,可若真要嫁人,为何不选择嫁个心爱之人呢?
晏晗决定不钻牛角尖,顺其自然。
夜还漫长,听竹放下帘子去了外间,也不知怎地,今日的姑娘睡得十分早。
晏晗做了个梦。
梦里的念知似乎长大了一些,穿的也精致了不少,裙面上绣着振翅欲飞的蝴蝶,头上的发髻也挽了半面,一双眼睛像极了她,捉弄丫鬟时偷笑的模样狡黠极了。
忽然她看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大叫一声爹爹。
谢昭面容更加沧桑了不少,见到念知时却瞬间换上了笑脸,不费力地抱起她,问道:“今日有没有听夫子的话?”
念知眼珠转了转,讨好地道:“爹爹,我今日学了首诗,我念给你听!”
果然谢昭的注意力被转移,听年幼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念诗。
晏晗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依然是摸不着。
谁知念知感受到什么,抬头望向晏晗的方向大声道:“娘,娘!”
谢昭神情疑惑,朝她喊的方向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念知继续朝晏晗招手:“娘,您快来呀!”
晏晗心头一惊,下意识正要走过去,身子却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远地看不见了,终于是陷入了一片漆黑。
从**惊醒,晏晗抹了头上的一片湿泽,看着从窗棂映入内室的柔光,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