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吹在脸上依然冷冽,钻进棉袄里刻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打寒战。
她很想家。
可这里不单离盛京很远,离昌州也那么远。
近两日听其他的厨子说格烈的策马会正在进行中,所以膳房的工作量急剧负重,唯独晏晗轻松些。
毕竟她来时忽琰便是以格齐儿公主专用厨娘的身份待在膳房,即便她是格格不入的盛朝人,在此地也无人敢使唤她,落得一身轻松。
正发愣时,一名对自己较为客气的厨子唤她:“小燕,格齐儿公主的侍女来唤你,说让你将下午吩咐的糕点给送过去。”
晏晗赶紧收拾收拾与侍女一同去。
虽然这里不似盛朝,屋舍都是砖瓦石砌,但帐也是分了大小材质,等级地位极为森严。
穿过大大小小的帐子,侍女引路,晏晗半垂着头进去。
“你来了。”格齐儿坐在末席,一抬眼就瞧见晏晗进来,赶紧招呼她过去。
晏晗将东西摆上去,就听格齐儿对其他人道:“这位是我从各答城带来的厨娘,她做盛朝糕点的手艺最好,各位尝一尝吧。”
格齐儿身后的几名侍女闻言将晏晗带来的糕点分给各桌。
她垂头与晏晗挨近了些,悄声道:“我想着你来了得做一些吃食才算是坐实厨娘的名头,刚好今日其他氏族的人来了——越多的人知道越安全,你放心就是。”
她这般为自己考虑,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晏晗点点头。
此时也能得空略微抬眼观察。
坐在格齐儿身侧的是位于她穿着差不多的小姑娘,只是年纪略长些。
想来也是格烈王的公主之一。
往上座看去,坐主位的居然是忽琰。
他小小年纪却不苟言笑,一副活脱脱的少年老成,穿着也往成年男子靠,硬生生比起实际年纪大上不少。
他此时正与左右下首的几人说话饮酒,右手边的是个年长的男子,穿着与格烈略不同的服饰,留着络腮胡,长相倒是粗犷,是回纥男人的典型长相,只是一双眼睛透露出十分的倨傲。
左手边的则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亦是回纥装扮,只不过坐的位置在同一边,晏晗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从这个位置只能瞧见挺拔宽阔的背影。
其余的便是些年纪偏小的男女,听格齐儿介绍,都是其他氏族的贵族。
正打量着,前头左右下首的二人居然争辩起来,动静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承达,我是看在你常年病弱的份上让着你,不过别以为谁都有义务这般宽容!是男人咱们出去打一架!”
那大胡子站起来掀翻木桌,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冷哼一声,稳稳坐在座位上,十分不屑:“格木卢,你除了满身力气还有什么?你的仗势欺人我只不过视而不见,就这般气恼?你还真是如传闻般,是个无脑之人!”
“你!”格木卢顿时气结,大步上前就要抓他的肩膀。
谁知那名叫承达的年轻人冷笑一声,只是两个来回便轻松躲过这袭击,只是惹得满桌子酒菜都连着木桌被格木卢的脚踢翻,方才还笑语晏晏的会客,此时顿遍地狼藉。
格齐儿原本心中一跳,见兄长还稳坐在上首处,顿时心安不少。
“晗姐姐放心,这二人向来不对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格齐儿叹气道,“半月前这二人已经在汗答王的篝火夜上比试了摔跤,谁都嘲笑汗答的承达王子是自找苦头,谁人不知他从娘胎里就带了病?居然要挑战以摔跤著称的格木卢,引起了好大的风波。”
晏晗这下倒是来了兴致,只兴致勃勃地问:“那最后谁赢了?”
“谁也没想到,连父王都猜错了!”格齐儿也兴奋道来,“那原本病弱的承达居然在十三回合里便将格木卢击翻在地!”
“自此二人便结下了仇,此回在这里碰见,也免不得要再生事端。”
她回头见二人已经要再动手,而自家兄长已经起身去劝和,顿时放心下来,与晏晗闲话:“不过你放心,只要哥哥在,这事就闹不起来。”
她的话刚说完,那头火气正旺眼看就要再次打起来的二人已经被忽琰几句话就分开了。
真是奇了!
晏晗正要问忽琰为何有这样的本事,就听格齐儿道:“晗姐姐别问我,其实我也并不知,我只晓得只要哥哥还稳当坐着,那便无事。”
忽琰已经坐了下来,帐子外立即有侍女进来将场面收拾,不过片刻,一切又恢复如常,似乎方才的纷争并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