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颔首恭敬称是,片刻又道:“傍晚时分关内送来,田婆子已经将人送到了潜邸,接下来如何,公子有何明示?”
“哦?”
李禅放下书,微笑道:“田婆子不愧是母亲的人,动作居然这般麻利。既然到了便好生‘照顾’着,这丫头不是普通闺秀,务必要小心,别让人跑了。”
侍从毫不迟疑点头应下,片刻之后却没有举动,而是迟疑着要不要说。
翻了书页的李禅眼睛盯着手上,口中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吞吞吐吐的作风可不是本世子的人。”
见他发话,侍从才敢说:“世子,是属下办事不利。您在边城的事,已被九王女知晓,她早已从奉州转道边城,虽然走得慢,可如今怕是已经快到了,属下见您忧心,便一直不敢明言——请世子责罚!”
“怜儿?”李禅笑容收起,神色冰冷看着他,“为何不早与我说?”
侍从极少见他发怒,此回神情必然已是触及怒意,侍从不敢辩驳,只掀袍跪下,不住请罪。
他虽说是李禅的随侍,可九王女性子刁钻,王爷世子又宠爱的紧,如何敢忤逆?两面为难的事只能为了大局暂时先瞒下。
然而李禅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来了就来了吧,她那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会看出盛京那人是个替身,与其到时候闹大,还不如现在就来。”
“去传消息时,一并让人封了潜邸,带怜儿去另外的地方住下,万不可让她们碰面,明白了吗?”
侍从赶紧称是,顺从退出去传消息。
对于美貌的女人,李禅自小就如同吃家常饭一般见惯了,即便是他的十几个姐姐妹妹,也都继承了南平王与妾室们的好相貌,如双生姐妹的七妹八妹,生的如桃花娇艳,又如九王女怜儿,倾城之貌早早名动天下。
可这些女人太过于顺从。
顺从父王,顺从他这个世子,顺从一切权位高于她们的男人。
两相比较下,晏晗就格外的不同。
她的容色只能用清秀佳人来形容,一双眼睛却极黑曜深邃,犹如湖水般神秘,犹如空山般清灵。
明明模样不算美,可却勾的人心里痒痒。
更何况晏晗于谢昭来说,是为重要之人,能为他所用,也是晏晗的福分。
*
入夜时分,潜邸已经熄灯入眠。
晏晗平躺在铺了整张狐毛垫子的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也不知她这一失踪,祖母与娘会如何担忧伤心。
晏翊又会如何哭泣责怪自己没抓好姐姐的手?
还有小弟栗儿。
晏晗心中微酸。
说不恐惧那都是空话,换做是再勇猛的女子,被这样莫名其妙劫持到千里之外,还对主谋之人一无所知,前途渺茫,谁人不恐惧?
只伤心难过了片刻,晏晗便收了眼泪。
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假意熟睡地慵懒翻了个身,实则眯着眼睛偷偷打量外面守着的二人。
头两日刚到时,府内所有人都十分严谨,即便是夜里交接班也都谨慎小心。
自晏晗装作娇弱闺秀,每日只知愁伤哭泣的幽怨模样,这两日似乎放松了警惕,交接班时也松懈了一些。
先是由门口二人走到院子门口,与来接班的丫头说明白上半夜的情况后,顶替的人才会进来。
晏晗今夜便打算抓住这个时机找机会摸清楚外头的情况。
装着睡着的晏晗呼吸绵长,一动不动,接班之前,守上半夜的两个丫头进来查看了情形,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出去合上了门。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晏晗绷紧了全身,从**翻身起来,动作犹如猫般轻巧,打开侧面窗户,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抬脚慢慢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