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就算是旁人有异议,他手有圣旨,便能堵住悠悠众口,更别提成王败寇,只要他是新帝,谁又敢将谋夺篡位之事宣之于众?
德妃似乎知道李钰在想什么,语气平淡如谈论今日天气一般施施然道:“你父皇病重,你们这些握有实权的皇子都以侍候汤药的名义被困在宫内,若是被逼宫,你们无法越出宫墙去求救,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那不如......儿臣借口朝中要事,找借口出宫去?”李钰提议。
德妃还未想便否决了整个提议:“不妥。你若是在此时出宫去,必然会被言官批判为子不孝,反倒不妙。”
李钰叹了口气:“原本儿臣早已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丧心病狂,父皇身子一向不好,如今这番折腾,即便是七分好的身子,也只剩了三分了。”
德妃摇头:“帝王之家,本就如此,你还记得从前在昌州时,你与太子本也是要好的一对儿兄弟,后来因入主盛京,成了太子、与三皇子之后,便不再有亲情——皇家无情,钰儿,你是个聪明正直的孩子,是母后一手将你往那个位置上推,却从未问过你的感受,母后对不起你。”
李钰跪了下来,神情真诚,言语激烈:“母妃何出此言?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是大盛的皇子,若有此能力,为何不能将太子取而代之?况且儿子不愿意母妃永生屈居皇后之下,儿臣是心甘情愿——”
母子儿子感情真挚,室内温馨一片。
德妃复提及正事,思索片刻后与李钰商议几句,李钰这才匆匆离开扶鸾殿。
*
半夜里,整个盛京城正沉睡中,忽而一道火光闪电劈开了天空,风吹满楼,不过片刻倾盆大雨席卷了盛京。
运河渡口上依然有船进,一向负责检查船货的几个人听着外头的雨声就可以想象是个什么情形,见状抱怨个不行。
“他娘的,这么个鬼天气偏咱们几个值守,这些人还要来,就不能停靠停靠?也太不懂事了!”
“谁说不是呢,有什么不能明日来的,非得今日来。”
“这雨下的真大,快找找有伞没,咱们出去打样子走一圈作罢,淋死个人了!”
几人说归说,该做的事还得做,于是鱼贯着从棚子里走出去,瓢泼大雨中,几只货船的负责人,一个穿棕色袍子的中年男笑呵呵地举着伞从船上下来。
“几位大哥,咱们都是熟人了!”中年男子熟稔地从胸前掏出几张纸,看模样便是提前准备好的,硬生生塞进领头的检查人手里,“咱们和几日后南阳船队是一路的,不记得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领头人说着就不收,拖出来塞回中年男人的手里,“最近查得紧,上头有规定。”
中年男子见状瞥了一眼四周。
此时雨下的极大,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溅起一尺高的水花,四周虽然有灯火,可风中摇曳即便是凑近来人也看不清二人手上的动作,见状他大胆地将领头人塞回来的银票又放回他的怀里。
“别介呀,这不是什么钱,也就是看几个兄弟辛苦,请他们喝茶的,不会一点点茶钱也不让给吧?”
领头人本就客气客气,不过嗤笑一声,便也收下了。
“算你识相,不过最近查的严是确实,你可将你的‘货物’藏的紧些,若是被查出来了,我可保不了你!”
领头人手一挥:“兄弟们,检查完咱们去吃壶酒暖和暖和!”
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送走了几人。
待人离开后,原本弯着的腰顿时挺的笔直,神情也由谄媚变成了嗤笑。
“也就让你们几个烂*再多活几日,待我们世子来时,可就吃不到什么酒了,喝吧,喝吧。”
领头人吆喝着手下的几人进了棚子,他却没有进去,而是丢了一锭银子给他们吃酒用,转身侧着进了后面的正屋内。
进了门,领头人便不复方才油滑奸吏的模样,神情严肃,持剑抱礼:“公子,果然是他们。”
坐在屋内唯一桌子前的谢昭喝了口茶,点头道:“先继续如此,不要露出破绽,他们是李禅那厮的手下,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若是被看出来,便是前功尽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