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偏又是掌握后宫大权的女人,在她看来,沈心念这样心思七窍的人其实是不适合做自己的媳妇,因为她太过于聪明,连自己有时都远远及不上,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但偏偏陛下对沈家爱重,连带着对沈二姑娘也十分看重,若不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沈心念这样的女子,从盛京排到昌州去,她也是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她表面带着温和的微笑示意沈心念坐下,二人闲话几句,提及早晨与李钰在听阳门撞见,又被送回来,沈心念忙不迭地起身再行叩拜礼:“娘娘明鉴,民女从未有过攀龙附凤之心,只是当时周围没有旁的宫人,而民女带去的丫鬟又只一人,所以才求助于三殿下,民女对三殿下只有感恩之心,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至于宫人们的传言......那些不过是流言蜚语,娘娘万万不要上心。”
赵皇后见她从进门就腿脚不便,似乎真是崴脚情况严重,倒也信了几分,不过笑笑:“你看你这孩子,脚上还伤着,怎地就不停地行礼了?你青春少艾,李钰那孩子虽然有了正妃,可若你愿意,让陛下下旨侧封你为三皇子侧妃,倒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只是个侧妃,可皇恩在身,又是功臣之后,想必谁也不敢为难你。”
沈心念见状不敢起身,跪地笔直,口中坚定:“娘娘不必打趣民女,民女自知愚钝,如何能与皇子匹配?也是因祖母和叔叔们才能得陛下的一丝照拂,又居于宫中得幸娘娘的爱护,已是天恩浩**,民女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赵皇后见她态度一如之前的疏离本分,自己方才的话倒是对她没有半分影响,心里升起些许不快。
好歹是岔开话题聊了几句,才放了她退下。
待她离开后,赵皇后心里只感觉堵着一口气,呼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琴苑看出她的烦躁,奉了清心的茶上去,在侧劝说道:“娘娘不必上心,奴婢瞧着沈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何能是那些腌臜货色?再说三殿下一直在外美名贤王,若有何牵连岂不是自毁清誉?这二人都不是憨傻之人,做不出有损皇家清誉之事。”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赵皇后摇摇头,“可陛下一日不下旨立太子妃,我这心里就一日不踏实。你也知道太子一向不受陛下喜爱,若不是我父亲以长子之名压制,陛下早就改立李钰了!那对母子从一开始就狼子野心,只怪我没能早些发现,才给了他们有机可乘!”
当初起事时,赵皇后的父亲赵阁老当初还只是个在朝太傅,因扶新帝有功入内阁封相,又力保皇后所出的嫡子,这才有了太子这几年的安生日子。
可近几年父亲赵阁老年岁渐长,身体越发不好,时常告假在家休养,皇帝虽表面嘱咐阁老静养,可实际上因为他霸占着内阁重权不肯让贤的做法已经是颇有微词了。
可想而知,若是赵阁老因病退位,她和太子的日子就会变得艰难许多。
如今沈心念的出现正是能巩固太子地位的一项重要筹码。
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
晏晗一路奔波回了晏家,正是午后,余氏关切地上下看她,见女儿除了消瘦了些、面上多了些疲惫,其他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晏晗逗弄了会小弟,又陪晏翊写了两页字帖,没过片刻香儿就进门禀报说老太太午睡醒了,于是晏晗丢下弟弟去了慈安堂。
严老太太如余氏一般上下打量了孙女,见没什么大碍便问及平远庄的事宜。
前几年这些事宜都是严老太太在管辖,如今就算突然换了人她也能清楚一二,想来和晏晗去也是有一番关联的,于是打算开门见山地问上一问。
晏晗知道祖母迟早会知道平远的事,于是坦白了一切,当然,将金矿的事掩盖下了,毕竟就算不用她嘱咐,谢昭也会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再私下里禀告给三皇子。
听到晏晗说完此事前因后果,严老太太愕然半晌,先是夸赞晏晗做的很对,又说她在余氏跟前瞒下此事的做法极好。
说到后面提及几个管事,不禁阴沉了脸,却也是无奈叹气:“饶妈妈当初和我提及沈守忠时,只说他是个忠心的人,办事又稳妥,平远一向是晏家这几年来最大的进支外庄,我也肯放了心。没想到他居然是怀揣了这般恶心思的人,也是我看走了眼。”
“不,祖母,这事和饶妈妈定然脱不了干系。”晏晗肯定道,“她既然是沈守忠的亲戚,当初又极力推荐,如何不知他的人品?既然知道,又如何能大力推荐?想必沈守忠搜刮的金银每年与她也是少不了进贡的,在此事上关联的人,没一个清白。”
见她这般肯定,严老太太倒是疑惑了:“饶妈妈即便是亲戚,可远方亲戚之间就算被假象蒙蔽也并无不可,况且饶妈妈是个能干的内管事,查是要查,但可不能因这事强行牵连了无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