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晗摇摇头,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看着被拍了一晚上的右手长长叹了口气。
原本从宫内回去时要例行慈安堂请安的,但严老太太似乎知道她很累,特地派人在门口守着,只等着晏晗的马车回来后,禀告今夜让姑娘直接回回清堂,待明日早上再一同请安。
晏晗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大早去了慈安堂见祖母。
令她没想到的是,不单祖母在,连晏远南也在。
原本一晚上的空隙里备好了想说的话,此时都敛了情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祖母,父亲。”
“没吃早饭呢吧?先过来坐下吃一些。”晏远南吩咐旁边的人拿餐具。
晏晗也不推辞,坐下就吃。
严老太太侧目睨了她一眼,见她神情默然,一副乖觉的模样,心里有了思量。
慈安堂的早饭一向简单,基本上配置两份主食粥,两份面点,三个清淡的拌菜,而且分量极少,属于几口见底。
晏晗早上吃的少,也只属于陪着两位长辈吃,就时不时用筷子戳一戳就当吃了。
晏远南看她着模样,心里本预备着的话也都咽了回去,吃完后就说自己公务处理匆匆出门了。
严老太太漱口后,被晏晗扶着坐下,语气颇为奇怪:“你父亲一大早就来了,往日里从没见他这么积极,不过来了以后也只问了你的事,从没见过他这般上心,到真真是破天荒了。”
晏晗心头一跳,下意识问:“父亲问了什么?”
严老太太道:“他还能关心你什么,难不成给你请个西席?自然是过问你的婚事。”
当年在昌州时,晏远南就忙着自己的前程,一双儿女连面都很少见,启蒙上学时也都不在,都是祖母教授。如今她都快及笄了,哪还需要什么西席老师。
听到婚事两个字,晏晗的眼皮跳了又跳。
“你父亲来问我,严家的长辈虽然同意你和松年的婚事,可毕竟是近亲,还需要请人问问八字,占卜凶吉,一切更要小心,若是有个什么不好,也可提前弥补,别到时候匆匆将你嫁过去,让你吃了亏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是愧疚。”
“晗儿,你自己呢?你愿意吗?”
晏晗神情黯然,若问答案,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如果和祖母表明自己一辈子不想嫁人的心愿,祖母会同意吗?
答案必然是不能。
在这个世上,女人无论多能干,最后‘到了年纪’都必须要谈婚论嫁,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而非为自己而活,成为别人口中的‘晏晗’。
她想做,可没有这样的机会给她。
见晏晗只要提到婚事便成了哑巴,严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晗儿,你是我的孙女,我自然希望你能嫁个自己喜欢称心如意的郎君,可盛京如此之大,关系错综复杂,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一触即发,你也看到了,你父亲每日兢兢业业生怕出一丝纰漏被人抓住把柄,就算我们有心为你在仕子官吏中择婿,眼下的情形也不能由着我们来,等你和松年成了婚,慢慢相处你自然会发现他的好。”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糊糊涂涂的就过去了,只要他家底殷厚、又对你好,咱们也不去肖想多的条件,再说你也是个能主事的,等到你们成婚后,从严家祖宅分出一方院子单过,你也是一门二房的女主人,自己掌管家财奴仆,岂不是更好过?”
祖母是真心为她在考虑。
晏晗心里很清楚。
“祖母,您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晏晗回了回清堂后,只感觉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又重了几分。
正呆坐着,听竹满脸带笑地从外头快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食盒,上来就回禀:“姑娘,表公子从远山湖抓来的鱼,这鱼只在冬季时活跃,长得不大,但味道鲜美极了,表公子说让姑娘尝一尝,若是好吃下次他又去就是。”
栀香眼神和听竹交汇,二人齐齐抿唇笑起来。
待鱼放下,听竹又从身上掏出一只核桃大小的油纸包住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拆开后,一股清香味扑面而来,竟然是雪山绿翠。
这茶原本不是皇室贡品,一年两季出产加起来也才十两,是因为赵皇后爱喝,所以才做了特例贡品送进宫内,外面更是见都见不到,很是稀有。
“呀,这是什么茶,味道竟然这样清冽。”栀香眼睛睁大了,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