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思索片刻,觉得越发不对劲:“这个死丫头没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心眼儿也多的很......”
方妈妈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呢,这小妮子比那位木头一样的人可机灵多了,倘若放任让她把听竹娘藏起来,周嫂子心里害怕说不定到时候未必会听咱们的了,那听竹怕更是对晗姑娘死心塌地,这不是等于给了她可以在内宅活动的手臂?姑娘您得拿个主意,不能这样任由发展下去。”
“没那么容易。”柳氏捡起剪子将烧焦的火苗芯子剪了,火苗跳动着烧的旺了些,做完后她放下剪子仔细回想了一番,肯定道,“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丫头,一心想帮她娘找帮手,这主意指不定是那院儿里的虔婆子给她出的,没瞧见回来这么小半月,光是去请安就十来回,早前打听的消息可是没这般亲昵!现在来了盛京想欺负到我的头上,没那么轻易就得逞了去。”
她想了想,伸手示意方妈妈附耳过去:“这样......”
听完后方妈妈脚下生风地从侧门退了出去。
“音素——”
那头的晏远南见爱妾迟迟不去,忍不住喊了名字。
“来了。”
柳氏扶了扶发钗,又嘱咐几句,这才身姿如细柳地妖娆走去。
*
安顿好听竹娘后,晏晗带着晏翊玩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晏家。
听竹跟着晏晗,像出门时一样整齐,丝毫看不出刚刚哭过的痕迹。
余氏在灯下做针线,见一双儿女回来,笑容温暖:“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听竹和一旁的香儿给晏晗和晏翊取下斗篷,又用掸子拂去了身上,服侍二人坐下后才退出去。
“去了个有意思的地方看灯,翊儿可喜欢了。”
晏翊被姐姐点名,笑呵呵地往余氏怀里钻:“娘,姐姐带我去看的灯可漂亮了,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还有花样子铺在灯面上,那小鱼儿像是能游动起来,可好看了!”
余氏用手指点了晏翊的鼻头,嗔怪地说:“你就是贪玩,这么晚了还要赖在外面不回来,这可不是昌州,要是有个不好那就是惹祖母不高兴、惹爹爹不高兴,翊儿想惹祖母爹爹不高兴吗?”
翊儿笑容消失,大眼睛盯着晏晗:“姐姐,为什么祖母爹爹会不高兴?”
是啊,为什么会不高兴?
凭什么不高兴?
晏晗冷哼一声:“为着他我还得做个名门淑女的样儿?可惜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所以我也不用学那些大家千金做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沾的闺阁秀女。”
余氏对于这个性格渐渐说一不二的女儿有种莫名的敬畏,这种感觉比对待丈夫时还要多,有时候她会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女儿,但每次到节点上,又不敢去辩驳什么。
就像对待丈夫,永远都是顺从、温柔、有礼有节的。
余氏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在外头吃过饭没?”余氏最关心的还是吃食问题,“我怕你们俩没吃,特意让香儿去厨房炖了鸡丝粥,就怕你们回来时饿着,一遍遍去厨房里看火,怕回来时凉着。”
晏晗只是对待晏远南的事情上反驳余氏,其余的时候她不愿意和母亲争吵,所以率先笑了起来:“带翊儿出门不是件容易轻松的事,说起来我还真有些饿,还是娘贴心。”
余氏笑了,吩咐外头的香儿去盛粥,晏翊听了也吵着要,晏晗毫不留情拆穿他方才在外头吃了一碗馄饨、四个糕、一串糖葫芦、还喝了半碗雪耳粥的事实,羞的晏翊直往余氏怀里钻,还不停地喊着‘姐姐坏、姐姐坏’,可是把母女俩给笑弯了腰。
这头的母子三人其乐融融,那头的柳氏却是睡不着,晏远南吃多了酒被服侍着睡下,柳氏翻身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有些焦急地等着方妈妈回来回信。
柳氏在灯下心里焦急,打更的都敲了第二遍了,方妈妈才带着遍身的寒气回来。
柳氏怕弄出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内室,见没有响动,拉着方妈妈去了隔壁的小暖房,方妈妈捧着茶坐了会才感觉回了温,立即和柳氏说起出去的情形。
“老奴原本是想着循姨娘的法子,但想着万一有个什么,就回家了一趟把我那大郎给叫上一同去,没想到我们沿着记着的路去时,那院子门紧锁着,我给了点碎银子使唤了个路人去拍门。虽然是傍晚了,但我远远地看着开门的是一个精壮的男子,黑乎乎的,看上去就像是练家子,使唤的人不敢多问,赶紧走了,老奴见状和大郎在隔壁的茶馆等了两个时辰才摸索到那巷子去,按着计划,大郎借着外头的枣树跳墙进去,原以为就算不能将人带走,也能摸个虚实,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