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后退了一步,靠在窄小山洞的另一边,双眼无神的看向洞外黑夜:“今夜只能先这样将就了,其实本该让你烤一烤火,你失血过多一定很冷,但这里若是点了火,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
“我清楚。”他打断她的话,眼里露出一丝温暖的浅笑,轻声道:“澜儿,你过来。”
叶无澜沉默的靠坐在山洞的另一边,在黑夜中抬起眼,默默的看着他。
她不再莫名奇妙的赌气不理他了,但她清楚,自己总要与他保持一些适当的距离,不该想的,不该做的,在她本就错了一次之后,一切都不应该再重蹈覆辙。
没有人知道她从昨夜到今晨看见被血染透的花船时心里巨大的变化,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一个亲手埋葬那些陪伴了她半年随着她走了一路的亲人时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当她看见活着的长孙憬焕时,心头那千百种滋味。
激动,欣喜,直到那一箭射来时的惊惧,再到现在……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她很累,说不出是哪里累,只是,真的很累。
她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朦胧的月光被天边的乌云渐渐笼罩,黑暗的山洞里变的伸手不见五指,异常的黑暗。两人都是沉默着,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没有大悲大伤的哭泣,只有亘古一样的沉默。
叶无澜将自己抱成一圈,蜷缩在角落,闭上眼。她不知道长孙憬焕一直在看她,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有很多东西很多过程需要去梳理,甚至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可长孙憬焕却好好的活着?她现在没有精力去想,脑子里边空白一片,闭上眼,不是黑暗,是满目的鲜血,刺的她眼睛生疼。
其实她真的很想扑到长孙憬焕怀里去哭一场,与他紧紧相拥着互相慰藉着心里的创伤,可是这种时候,她偏偏独自缩在角落,在寒冷与孤寂中品尝着辛酸。
黎明初至,奉月城一夜无眠。
花船杀人案与一夜间消失了的那一堆尸体成了城中百姓心头的梦魇。
城外荒山下窄小的山洞里,清晨的阳光少许的落进洞口,长孙憬焕缓缓睁开眼,神情疲惫,脸色憔悴苍白,醒来后看着洞外的那一座座孤坟沉默无声,须臾,缓缓转头,看向靠在山洞最里边的角落里的那一小团身影,只见叶无澜蜷缩成一团,嘴唇冻的发紫,在睡梦中眉头紧皱。
长孙憬焕看了她许久,直到看见她在睡梦中抖了一抖,他才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抬手将身上她的夜行衣取下,走到角落里,缓缓俯下身,将那件她固执的披在他身上的夜行衣替她盖上,却是顷刻间目光落在她红肿出血几乎要烂掉的手上,眉宇微拢,轻轻抬起她的手,见她十指粘血,显然是昨夜以手挖坟将手伤成了这样,又见她手掌心一处发黑的明显是被巨毒的毒蝎蛰过的痕迹。
他一顿,眸光赫然落在她的脸上:“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