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替这些贱人求情?念在长兄只留下你这么一根独苗,朕平日从来不能狠下心肠管教,没想到,到头来竟害了你……”
做戏就要做全套,姜润两步走到雍王床边坐下,抹着眼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叔父……”
有道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雍王十分虚弱,似乎连说句话都显吃力,只拿眼恳切地看向姜润,以示他的决心。
“滚!”
姜润的薄唇之间只挤出这么一个字,那群侍女丫鬟便做鸟兽散,趴在地上你推我挤开跑了个干净,唯留下一屋子刺鼻的脂粉味久久不能散去。
这种廉价轻浮的香味不仅让姜润蹙起眉头,便是郭太后和郑美贻也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
两人心中不由同时升出一个念头,还好废太子夫妻去的早,否则日日对着这么个混账儿子,气也要气死了。
而姜润这个模范好叔父却不同于这两个女人,这可是他刷慈爱仁君形象的好时候,只见他又在命令太医想办法救人。
然而,配合演出的太医早已看穿他这是无法接受侄儿年纪轻轻就要英年早逝这个事实,实在强人所难。
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太医索性将心一横,“昔日魏武帝也为头风所扰,神医华佗诊脉,言道唯一的医治之法便是开颅……”
开颅?
别说这太医没这本事,便是神医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太医的推脱之词罢了。
“不,不,”雍王挣扎着举起一只手,脸色愈发惨白了,“本王、本王不要开颅。”
“可是……”
见他反对,姜润越发演上了,他神色迟疑,仿佛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不会让侄儿放弃治疗的。
雍王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是,他着重病将死是演得有些过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位沽名钓誉的好四叔,竟比他还要过分!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万紫千红的毒就是姜润下的,他还真当对方舍不得自己死呢!
抢在姜润开口之前,雍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四叔,阿珩这一辈子,生在天家,幼时有翁翁宠爱,翁翁去后,又有四叔相护,从未吃过一丁点儿苦头,也从未违逆过自己的心意活过哪怕一日。”
雍王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虽说天不假年,却自觉比许多人那漫长的一辈子,已经快活不知到多少。即便立时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姜润窥见雍王面色不似作伪,仿佛真对自己这废物的一生感到十分满意,心中一时间不由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这世上有他这样对权势穷尽追求,立志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之人,也就会有像雍王一般,混吃等死贪图享乐之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