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尊讳。
可他却还记得,他小的时候,因为生母低微,不受先帝重视。皇子本该四岁启蒙,这位四皇子快七岁时才第一回来资善堂进学。
小小的,怯怯的,还是先太子牵着他的手,将他牵进来的。
拿起课本后,那孩子却不再羞涩害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里面,全是对圣言的渴望。
“我想今后做个贤王……”
略带童稚的声音还历历在耳,充斥着朱家满门鲜血画面却也浮现眼前。
难道,难道那个位置就这么诱人,能生生将人扭曲至此?
或者说,也许当年看漏的,是那双眼中的野望……
“他怎么能这么做?”
孟先生双眼发直,口中喃喃,跌坐在椅子上。
其实,他已经信了八分。
尹老供奉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一脸备受打击的孟先生,他挑挑拣拣一块儿蜜饯扔进嘴里,转向雍王,“小珩子,你怎么看?”
雍王凉凉扫他一眼,在府上白吃白喝,还管叫他小珩子?
这老头子的胆儿是越发肥了。
若非是为了替向晚搞到丫鬟,他以为自己还能容他完完整整在这儿待着?
“啊,那个什么,”见雍王面色不虞,尹老供奉见机很快地改了口,“昨天师门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有几个条件合适的女弟子,不过嘛,还得挑拣挑拣……”
雍王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跟尹老供奉一般见识。
“军资案已经过去多年,当年又是一桩铁案,后头牵着的人,如今都已身在高位。若这这背后放出消息之人真的想要翻案,无论怎么做,恐怕都不容易。”
“那,王爷的意思是,这次也不会成了?”尹老供奉蹙起眉头,咂了两下嘴,心中甚是可惜。
他看不顺眼长春侯府已经很多年了,管他是不是军资案的真凶呢,都得把这件事摘到他的头上。
只是,若那消息是假还好,若消息是真,长春候自然不会放过他,那这人岂非危险了?
可惜啊可惜,尹老供奉摇头晃脑。
谁知听了尹老供奉的话,雍王的嘴角处挑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恰恰相反,这样真真假假,才是最好的。”
人的天性都喜欢听秘闻八卦事,内容越是夸张,描述越是到位,就越是喜闻乐见,才不会关心事情都真假。这几日,这则小道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就是最好的证明。
背后之人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将些许的真相,隐藏在这些小道消息之中,随着传播,不仅深入人心,还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那么,长春侯无论如何都会坐不住了。
而妙就妙在,即便最后证明了是谣言,也会耗费长春侯大量的精力一一辟谣,更何况,本身这件事就经不起查证。
一旦,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件事上,当年那些被深藏的幽暗与罪恶就会渐渐浮出水面,让长春侯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