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娇娇都不是一个心狠的女人。自从决定离开元亮以后,她似乎整个人都硬了起来,尤其是当她把那封装着假打胎病例的信件寄出以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硬心肠震撼了好一阵。
或许她一直就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只是从前她一直都没有机会施展或是没有机会发现,现在她每一天都在施展,每一天都在发现。
让元亮相信他的孩子已经没了,是娇娇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她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结。
但是娇娇绝对不同意把她划分到狠心女人的行列,因为她再怎么决绝,那都是为了大家都好,毕竟,她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把孩子真的给打掉呀!
忙碌了三天,用尽了各种方法的娇娇,还是没能完成她要做的事情,这让娇娇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失去了恋爱七年的男友不算,两家的关系还闹得如此之僵,加上她现在没有工作,还怀着孩子,更没有钱。现在她是有家不能回,有妈不能认。她从来都没这么不顺过,整个人生一团糟,这对一个刚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女孩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好的开端,从一开始就要带着沉重的包袱起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跑多远。
带着一脸愁容的娇娇回到她那不太暖和的地下室,刚巧经过值班室的时候,她无意听见了屋里的公寓管理员和宋兰芝的对话。
宋兰芝的家乡口音尤为浓重:“你就给我换一下咯!你看那个山东女孩子,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屋子。我马上就要生了,我那个小屋哪里还能挤得下去嘛!”
管理员抽着劣质香烟吐出浓郁蓝色烟雾,他是北方人,他的北方口音和宋兰芝的南方口音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出混音版的戏曲:“人家住得好好的,你要我怎么去给你换嘛!”
宋兰芝:“那你就给我减一些房租咯,那个山东女孩就比我们每个月少给二十块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管理员:“那你们还多住了好几口人呐!是不是?再说,她那屋当初不是我收的钱,少没少交钱我不知道,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嘛!房租已经很便宜了,不然你去别处再问问看。”
宋兰芝:“我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不信你自己问问看嘛,她就是比我们少交房租了呀!喏,她回来了,你叫她过来问问嘛。”
娇娇听见有人要换她的屋子,心里自然不乐意,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不顺利了,要是连这个最后的阵地都保不住,那她真的别活了。她正要假装没听见往屋里走,兰芝出来把她硬是叫了去。
娇娇一进屋,管理员就问她:“给你俩换一下屋,你乐意换么?”
娇娇看了一眼宋兰芝,兰芝冲她使了个眼色,娇娇不明白这眼色是什么意思,今天她的心情不顺,无心考虑那么多,凭直觉:“我不换!”
宋兰芝赶紧说道:“呐,人家要是不乐意换,你就给我减钱咯,反正大家都要公平嘛!”
娇娇见宋兰芝无意要抢屋子,她无非是想少交一点房租而已。娇娇无心再参与这场无聊的闹剧,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屋里去。
后来,娇娇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宋兰芝高兴地从值班室出来,估计是如愿以偿了。娇娇冲她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回到屋里。
晚上,端痰盂的女人路过娇娇的房间,见房门虚掩着一条缝,便扯着嗓子隔着门冲娇娇大声喊:“你没出去吃饭呀?”
“没呀!你又去倒尿啦?”
“噢。”
很快,宋兰芝倒完尿回来,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到娇娇的房间。此时,娇娇正在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头将自己放空。
兰芝:“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