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秋后算账,故意给郑涟安留了一部分记忆,让他清清楚楚地数着一百五十世。想到这儿,刚还惬意晒太阳的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手一抖,那只陆龟就给摔了个四仰八叉。
“对不起。”他给它翻个身,把头朝门外的方向给他摆正。
“陆龟的寿命几十上百年,最多可活三百年。你自求多福。”
那只小乌龟爬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他,最后背着它的壳缓慢地爬出了太阴司。
“大师,你怎么认识一只乌龟!”
“女魔头又是谁?”那聒噪的玉灵又问。
“……”这话要怎么接?
曰头渐西,继位大典终于结束,她疲惫地回了芳华偏殿的寝室,准备脱下这一身繁复的衣服,不料节音来报,说弥尘请她去佛堂。
她解衣带的手顿住,呼吸一滞,心中一咯噔。
“太婆婆。”她进了佛堂,她大概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所以对于弥尘不在表现得很平静。
她仍穿着那身火红的衣裳,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那衣裳上似有流光,让她多了丝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挽起的黑发间那支白玉簪,尤其醒目。
“真美。”柳慧容面上浮起一个赞赏的笑。她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还没靠近她,她头上的白玉簪寒芒一闪,立刻将她的手割了一个小口子,灵力从伤口泄出,直被白玉簪纳入簪中。
她痛呼一声,飞快收回手。
“太婆婆!”柳北赶紧来查看。
“没事。”她摆手,毕竟生前有柳神族血脉,伤口已经慢慢恢复,她表情轻松,甚至还带了笑。
还饶有兴致地介绍它,“它叫莫花簪,别看它只是支簪子,可有几千年历史了。据说它本是司主法器,可以储存神力。后来不知怎地损坏了,虽然不能作为武器,好歹还护主。很好。”
“莫花……簪?”柳北轻声复述,她还以为它只能作装饰用了,连看都没细看。
怕它再伤了太婆婆,她缓缓抬手,抽出它放在小几上。
白玉簪上好像雕了一朵花,花瓣细又多,竟是她从未见过的。
“太婆婆,你要走了吗?”她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太婆婆。
“太婆婆早就该走。”只是那时怀有执念,走不得。
“姜儿,太婆婆不能陪着你了,我放下了执念,不管未来太阴司如何,我相信你都会做最好的选择。你
……珍重。”
她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半天才涩涩地回她一个字,“好。”
原来,太婆婆的执念竟是她!
担心她,不放心她,对她愧疚,所以才走不了。
“好,”她点头,又说了一遍,“您放心,我会韬光养晦,守着太阴司,不会不自量力地被仇恨左右。”
“我来为您开启轮回道。”
她没料到,继任为司主的第一天,送走的第一个灵体,竟然是她。
当轮回道合拢,她还仰头看着那处,久久回不过神来。
弥尘适时地推门而入,脚步声惊醒了她,她默不作声,踏着晚霞回了芳华殿。
弥尘见她这样,摇摇头笑了。
到底是司主了,关于她太婆婆的事,他知情不报的罪过也不追究了。
正式继位的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太阴司芳华正殿,柳北正在看各位令主的报告。
“司主,冥王的送来了贺礼。”节音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进来。
“嗯?”她挑了挑眉,只看着她。
“小姐。”节音不得已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