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你真没用啊，这样就活不下去了吗？”一声似嘲讽似叹息的声音蓦的响起。

冷不丁听到声音，他惊慌地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他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有人。

“谁？谁在说话？”他抖着嗓子问。

“我啊！”

今晚月亮弯弯，本就光线不足，树影绰绰中，他大着胆子把眼睛睁到最大也没看到。

“真笨！看这儿。”

他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团黑雾浮在半空中。

王竟有时不回家，睡过车站、公园、桥洞，胆子练得很大，可他胆子再大，看着眼前这超出认知的一幕还是吓得大脑空白，心脏骤停。

“你……你是什么？”他紧紧地缩成一团，害怕地把脸埋进腿间。

那团黑雾飘到他身边，声音仿佛能魔力般任他捂住耳朵，也一个劲儿地往他心里钻，“不管我是什么，我都是唯一能帮你的，你不是死都不怕吗？胆小鬼？”

对啊，他死都不怕，他为什么要怕他？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我……我不怕的，你怎么帮我？”

“你难道任由他们毫无愧疚幸福地生活下去吗？那也是你的家，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敢，我不敢。”他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他对范丽有着日积月累的惧怕，甚至她一个眼神望到他身上，他都会开始发抖。

“回去吧，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对，我保证。”他怔怔地站着，眼中进发出坚定。

第二天，范丽接了上补习班的王浩回家，惊奇地发现几天不回家的大儿子回家了。

“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回家干什么？”她顺手抄起扫帚，就给了他两棍子。

一见到这儿子，火气就控制不住冒出来。

“妈妈，弟弟，吃饭了。”王竟没有躲，只温和地笑笑，对于范丽的打骂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害怕。

王浩凑近看了看桌上几碟肉菜，重重地哼了一声，“怕不是下毒了吧？”

范丽心里一紧，狐疑地打量王竟。

王竟心里有一丢丢的难过，不过他马上就把这种情绪丢开，把凳子摆好，“我不准备读书了，成绩又不好，读了也没用。我找了几份零工，可以补贴家用的。”

“从前是我不懂事，弟弟以后还要考大学，用钱的时候多，我会努力赚钱的。”他把饭g到桌上，把筷子分好。

范丽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异样，她不止一次地在脑子里设想过，要是她只有王浩这一个儿子就好了。可再怎么讨厌王竟，她也是儿子，现在儿子能想到替她减轻负担，也……也不错。她坐下来，夹起一个鸡腿，无视王浩呆愣的眼神，放进了王竟的碗里。

“你能这样想就好。”

愧疚了吗？这才刚刚开始。他借着饭碗的遮挡，低头笑了。

“喂，你在吗？”王竟躲进房间轻声唤道。

“废话！”那黑雾从个角落飘出。

“我做得好吗？”他双眼大睁，渴望得到表扬，就算对方只是一团不知名的东西。

“一般般，慢慢来。”它其实跟了他很久，而且，他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