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国回来后,就慢慢减少联系的苏奈,突然想起在这个点给顾茉莉发了个语音。略带着轻松和调侃,问顾茉莉:“最近忙啥呢,也不见你更新朋友圈了。”
“忙着找工作,现在又忙着维权。”顾茉莉如实回答。
苏奈立即打语音过来:“怎么回事,你找什么工作,维什么权?”
“哎,别提了。”老朋友再是许久不见面,一旦联系上的时侯,还是没有任何隔阂好像可以无话不谈:“我从原来的单位辞了,现在换了家公司,老板无缘无故把我给开了。”
“不会无缘无故吧?总是有原因的,说来听听?”
听顾茉莉把话给说完,苏奈突然笑了:“我说茉莉,你毕业多少年了?”
“快三年了。”
“你是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较真么?”
“较真?什么叫较真?”顾茉莉有些不理解,也不认同苏奈这样的语气,“我们做勘察,不过就是实事求是而已,准确来说就是都该要较真吧?怎么着,你也是觉得我不该?”
“倒不是不该。”苏奈自知已经没有办法保护顾茉莉的棱角,他还得把有些提醒的话说出来,“我回国的那天晚上,我干爹给就跟我说了句话。”
“什么话?”
“我干爹是研究生导师,他说他每送走一届学生,几乎都会把那话跟学生叮嘱一遍,见我是刚刚回国,也把同样的话给我。”苏奈学着他干爹的语气,说:“在出社会以前呐,所有课本上学到的知识都是实打实的,课本上的三观也告诉我们,对待学术要严谨、对待工作要脚踏实地。可任何事情都不能过满,最好的是三分务实七分务虚。既要有认真严谨和脚踏实地的工作态度,也要学会迂回和周旋,否则你就是最独特最打眼的,并不好。”
“你干爹是研究生导师?说的三分务实七分务虚?”
“嗯,之前我不是很理解,但在国内呆的时间越长,我越是理解了他的话。”
顾茉莉刚好在气头上,“呵呵,什么导师这么不负责任,能讲出这种话?他讲的对不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我可是管不着,但我自己做事就得遵循内心。至于会不会得罪人,会不会影响我以后,是不是不合群,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苏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并确定,顾茉莉始终在他心中的圣地,但他却无法再往圣地的中间走,毕竟他得向现实妥协很多东西,会慢慢地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
顾茉莉愤愤不平,没管苏奈接不接话,继续说这:“那种话换谁来说,我都可以理解,但做为一个导师,怎么可以把这样的观念传递给学生?即便是社会就是如此,现实也该是该是那样,但老师怎么会妥协于现实,让学生跟随大流?”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是需要三分务实七分务虚,才能更好地存活下去。那这不也是之前造就的?大学生是什么研究生又是什么?不就是一点改变社会现状的人么?前人要三分务实,后人为什么不能慢慢变成四分?一点点慢慢改变下去,是不是整个社会都有可能改变,变得越来越好?可你干爹竟然直接教学生,出了社会就得遵从游戏规则。”
顾茉莉像是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了苏奈那句话上,临了还骂到:“什么鬼。”
“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较真啊。”苏奈怂了。
“我也就是心情不好,趁机在你身上发发火。其实你干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就认为不该是一个研究生导师说的话。”
“有道理就行,你不用计较他的身份是什么。”
丧气的顾茉莉像个无头苍蝇,在寒冬的大街上闲逛着。越是漫无目地往前走,身上越是变得暖和,暖得再感觉不到刚才停下来,接苏奈电话时的那股寒气。
为了不冷,走着就不能停。
于是走着走着,就到了理工大学。想到二伯家那个嫁给教授的堂姐,就在学校门外开了家餐厅么?都走到这儿来了,不去打个招呼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顾茉莉翻出堂姐的电话,拨过去:“姐。”
来蓉城这么多年,顾茉莉从没有主动和堂姐联系过,以至于堂姐并不知道她的电话。那头只听到这声“姐”,就听出她的声音来,“是茉莉吧?”
“嗯,我在理工大学,你的店在哪儿呢?”
“呀你都到啦?你看到学校招牌了吗?正对面那个大嘴排骨,有瞧见吗?就在楼上,店招太小你估计看不清楚,你进电梯上6楼,蓉蓉川菜。”堂姐表现出来的热情,超过顾茉莉的想象:“算了,我马上下楼来接你,电梯门也不好找。”
“不用来接,我能找到。”
“没事,你先过街,你走过来就能看到我。”堂姐说完,在电话里像是在对顾客说话:“你先看着菜单,我下楼接人,回来再给你点菜。”
“姐你真不用接,我能找到。”堂姐的热情反倒让顾茉莉不好意思:“你忙你的。”
话是这么说,等顾茉莉走过斑马线到街道对面,还是远远看到堂姐穿着围裙,站在路边使劲冲她挥手,生怕她看不见似的大喊:“莉莉,这里。”
“姐,不是都说了嘛,不用下来接我。”顾茉莉不好意思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