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卉奓毛:“谁说我不会!”
放下手机回到现实,一堆乱七八糟的标识又在她眼前绕起来。
没事,鼻子底下就是路,我们可以问。
因为是换乘站,这时候人还不少,她连续问了几个热心群众,跟着指示,成功回到了原地。怎么能瞎指挥呢!自己不认路就不要给别人指路了!
手机又振动了。
谢井原说:“你看地上的路标找10号线。”
芷卉低下头,10号线。
又一条微信:“坐往江湾方向的车。”
10号线,往江湾,很简单嘛,这次直到进地铁车厢都比较顺利。
刚进车厢就收到一条:“上车了吗?”
女生回了个开心的表情包。
对方没理这茬,过一会儿继续交代:“记住不要在南京东路站换乘,天潼路人会少一些。”
她回复:“那还有三站就到了。”
仔细一看,发现看岔了,又急忙更正:“错了,还有两站。”
但这两条消息对方都没再回复。
芷卉有点失落,只好自力更生,在天潼路站出了车厢,随着大部队走下去,在分岔路口停住看标识,脑子却乱糟糟的,没思考正事的空间。
为什么他不回微信?
为什么他和溪川就能有来有往一直聊下去?
他是不是觉得我……挺蠢的?
她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刚结束加班的上班族从标识前匆匆走过,一个小跑着的女孩在短短十秒内两次抬起手腕看表,两个本来手拉手的年轻人在前方岔路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一闪而过的景象不断阻断她对方向的判断,荧光绿、荧光黄的纷乱指示朝着各处。
转身,人群中一张张匆忙黯然的脸。
再回头,视界破了个口,他挺拔的身姿,义无反顾地加速与每个人的擦肩而过,正向她走来。
她定定地站着,从恍惚到喜悦,笑容逐渐生动。
地铁通道中晚风回响——
告诉她这不是梦境。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嫌我烦。
男生看起来真的挺烦,冷着脸皱着眉,好像面对一个棘手的学术难关:“我怕在手机里说不清,反而把你绕晕了。”
“你这是从哪儿来?”
“老刘家。”
从浦东来,再回浦东去。
这位导航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她有点感动,刚想开口,对方看了眼手机催促:“得快点走,最后两班车了。”
气氛突然切换成竞走模式。
跟着他紧赶慢赶地上了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末班地铁,只知道车厢里人越来越少,四站后,空位到处都是。
芷卉坐下了,明明同一侧也有空位他却没坐,站了许久才坐在对面那排。
直到所有人都陆续下车,她才确定他没有一丁点想换过来的意思。
整节车厢都空了,两人面对面坐着,不说点什么,场面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对手在决战前冷却技能。
芷卉斟酌半天抬起头:“你明天……”
刚起了头,她才意识到对方和自己同时发出声音,她停下来。
“你先说吧。”这次,则是完美的异口同声。
谢井原笑了,先开口:“女士优先。”
“你明天有个竞赛?”
“嗯,本市。”
“那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男生摇摇头:“不是,一样的题型和难度,三道题。只有全国联赛一二试有范围区别。”
“有信心吗?”
“没有,你借我一点。”
女生笑起来,朝他摊摊手:“我只有这么点,都拿走。”
过了一会儿,她收起玩笑,认真说:“我好像一直搞错了,以为你是那种天生学神、世外高人、独孤求败,可能是因为,对你来说很平常的生活,O之类,我连见识的机会都没有。”
你并非不是天才,只是天才不只有你,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有较量。
男生一言不发看着她。
“我不知道,竞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意思。”他接嘴道,“每一题都有意思。”
“我却以为是胜利是荣誉。”她苦笑一下,两手不自在地绞在一起,“两岁开始,我就跟爸妈出门旅游,飞机坐过无数次,一开始很兴奋,拍过很多照片,后来习以为常,我都不太爱坐靠窗边的座位。直到最近一次坐飞机,我才突然发现,飞机
男生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可能你没有体会,不同高度看见的风景不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井原缓慢点点头。
“我是个从小到大没有得过第一名的人,哪怕英语竞赛一等奖有十几个,我也不是排第一的那个。会当凌绝顶,那样的风景我没见过。”芷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替我仔细看看棉花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