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关系,只是左手而已。”言下之意是不影响答题。
管不了那么多了,女生急匆匆转身,一瘸一拐地扶着走廊的栏杆跳过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芷卉……”
她惊异地回头,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称呼时还亲昵地去掉了姓氏。
男生一向被认为是面神经瘫痪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像极了从云层里一寸寸渗出来的阳光。
他简单说了句:“加油。”
转身时,他有点懊恼,明明记得对方有个少见的姓,却一时卡壳怎么也想不起具体是什么了。该事件的突发之处在于,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京芷卉说上话。
如果你不曾对她说什么“芷卉,加油”,英语科目的传奇少女京芷卉是一定会加油的,可你居然施展着让女生丧失抵抗力的迷人笑容,多此一举。
那么必然地,所剩无几的宝贵考试时间,她也没能好好利用,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
浪漫的邂逅在现实生活中通常都没有续集。
站在分班榜单前的芷卉这样沮丧地告诉自己。头往左转看见的“谢井原三年A班”和头往右转看见的“京芷卉三年K班”,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边的议论纷纷甚至也不是围绕意外爆冷的她而展开。
“谢井原这次居然不是年级第一,好像是以中下名次险进A班的嘛!”
“消息不灵了吧!据说是因为英语那科迟到一个半小时,只勉强答了70分的题目。”
“英语单科70分都能进A班!是不是人啊!”
“数理化三门满分吧?”
“不是,别的功课也发挥失常了。”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英语之后的两门,他只拿了130多分的成绩。”
“那又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大概英语没考好影响情绪了吧。”
不可能!他的情绪从来不会受任何事影响。这也是无论考试题出得多么刁钻,他都能保持全胜纪录的原因啊。
同班两年的芷卉实在太清楚这家伙的可怕之处了。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发挥失常了?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别人想穿脑袋也猜不到的正确答案——
左手肘的伤。
做题时习惯用手肘抵着桌面手撑着头的谢井原,肯定被不间断的下意识举动带来的疼痛搞得毫无思路吧。
说到底,一切都是冒冒失失突然跳下车的她的错。
她活该去K班。
原以为是两条平行线,但其实分属于两个平面。
从某些角度看去,一度以为相交,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各有各的轨迹。
谁知半个月后,他竟然主动转来了K班。
芷卉控制不住自己多想一点……
他怎么知道地上那支水笔是自己的?水笔飞出去,和他进教室几乎同时,难道他一进门就看了自己?
想多了吧?
想太多了。
下课铃一响,前座的钟季柏马上回过头代表群众发问。
“冰箱,你怎么回事?干吗转到我们班来?”
他俩是上下楼邻居,钟季柏一向对外自称是谢井原的铁哥们儿,谢井原可没承认过,不过对他确实比对其他人纵容点,好歹有问必答。
他做着题,眼皮也没抬:“A班太吵,待不下去。”随着钟季柏高声追问“什么情况啊”,几个好事的男生在谢井原周围聚起来。
谢井原这次停下笔,抬起眼:“你问京芷卉。”
几个人集体看向芷卉。
她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盯着手里的笔,没有抬头,不敢吱声。
实际上,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对方像是寻仇来的?
大家又看回谢井原,钟季柏的神情充满了困惑。
谢井原继续说:“你问她分班考那天撞车是我的错吗,问问她跟A班人是怎么说的。”
芷卉心里“咯噔”一下,是自己大嘴巴没错了。分班考结果出来之后,她给李悦、时唯那几个玩得好的闺密通通打电话倾诉过——当然省略了他背她去车站的部分。女生们大概觉得她会考砸都怪谢井原,于是开学抱团责怪他了。
钟季柏看看芷卉又看看谢井原,过半晌大笑起来:“哈哈哈,搞了半天是你把她撞了啊!你这不是要人命吗?她妈知道她被分到K班,当场把她的书包从19楼扔下去。她最近半个月可是处于水深火热中。你这罪魁祸首被A班挤对,一点都不冤。”
芷卉心虚地打断:“行了,你少说两句。”
钟季柏把问题扔回给她:“那你还回A班吗?”
她没说,心里却打定主意,当然得回,高三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