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元正同学(2 / 2)

走到老师家门口,白双却没了底气,元正看了她一下,替她敲门。

李老师出来:“元正?”

“我是来找您报名作文赛的。”

老师喜出望外:“好啊,好啊!”

元正又说:“我和白双想一起参加。”

“当然没有问题!”

回去的路上雪停了,风也小了一些,白双问他:“你之前怎么没说你也要参加?”

“之前没想,不过如果能跟你一起努力的话,好像还挺有趣的。”

他嘴上这么说,但白双心里清楚,他是在给她鼓劲。可是她又不好意思道谢,这种话如果挑明了说,总让人觉得很难为情。

两天以后宣布比赛题目,那几天,元正都趁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她讨论。

白双把草稿拿给他看,他鼓励她,一遍一遍地斟酌词句,尽量保持客观地给她建议。

有时白双被他点通了思路,放下筷子急着修改,他就在一边盯着她的饭盒看,问:“我能用鸡蛋卷换你一个素丸子吗?”

最近他也放弃了食堂,改成每天带饭了。有了元正陪着,她吃饭的时候不用再偷偷摸摸,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嘲笑她了。

“我倒是没问题……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可以多带一份给你。”

“那,作为交换,我还是给你鸡蛋卷。”

七、不要否定自己

元正陪着白双把那篇文章修修改改了好多遍,一直到最后上交,他都在鼓励她:“别担心,没问题的。”

比赛结果在寒假前公布,那场比赛白双什么名次都没拿到,元正反而得了二等奖。老师宣布结果的时候她心里一惊,原本热血沸腾的心在一瞬间凉了下来,她觉得特别丢脸。

课下有人过来恭喜元正,白双如坐针毡,她一整天都埋着头,只要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就怀疑是在议论自己。

她觉得自己不该一冲动就去报名,现在果然成为笑话了。

放学以后她着急走,被元正抓住了胳膊:“爸妈今天会庆祝我得奖,你也来吧。”

“我不想去。”

“为什么?”元正歪着头看她,小声问,“难道是因为我拿了名次,所以你不开心了?”

她摇头:“我就是觉得……你明明只是陪着我才去报名的,现在却是这个样子,有些丢脸。”她说话的声音细如蚊蚋,元正要凑得很近才听得清楚。

“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有错,是我给的建议不准确。”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来吧,你的手套还在我家里,我还给你。”

白双不情愿地跟着他去了,他妈妈特别温柔地给她夹菜:“我还以为阿正会多带几个朋友来,特意多煮了一些,结果他害怕丢脸,只请了你一个。”

元正在一旁抗议道?:“别什么都说出来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白双听得稀里糊涂,他明明得了奖,还有什么可丢脸的?

饭后元正带她进房间找手套,他从书桌br>

“这是什么?”

“其实这个比赛我在初中每年都参加,而且我是被老师推荐去的。当时班里的学生还跟其他班打赌,说我一定能赢,结果好死不死,每年我都失败了。”元正说到这里不自在地挠挠眉心,“要说丢人,我可丢得比你多。”

他把手套找出来还给她:“别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否定自己。”

白双怔了一瞬,终于明白他是在拐弯抹角安慰自己。之前还堵在心口的石头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她感觉心里暖得不行。

“我知道了,谢谢你,元正。”

八、她彻底被元正打败了

在班里同学意识到他们的时候,元正已经和白双十分要好了,这当中的人里,林北是最感到奇怪的。

“为什么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会有契合的点啊?”

对于这样的问题,元正通常听不见,他隔着桌子把英语试卷扔回白双手里,说:“错的题我已经给你标出来了,对应的句式就写在br>

“这个句式你写错了吧?”白双回头用笔尖戳着卷子问。

元正看了一眼,叹口气说?:“这个不是上节课老师才讲过吗?”他伸手,“把你的课堂笔记拿给我看看。”

白双按他说的做,他看完了以后责怪她:“怎么你该写的知识点一个都没记?”

被无视的林北感到无趣,他耸着肩膀起身,上后排去加入了其他的话题。

“我……”白双迟疑着说,“我没听见。”

他弹她的额头,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她用,什么也没说。

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课程上到一半的时候元正忽然举手。英语老师点他起来,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老师,您讲解的速度太快了,我有些问题听不懂,麻烦您重新讲一遍可以吗?”

班上静寂了两秒,渐渐有人附议?:“是啊老师,您说太快啦!”

新来的英语老师有一张严肃的脸,学生们摸不清他的脾气,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要不是元正开这个头,恐怕一时还没人敢把这个问题说出口。

英语老师放下粉笔,笑了一下,让元正坐下:“抱歉,我刚接触这个班级,对你们还不太了解,可能讲课的节奏没把握好,请谅解。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欢迎各位指出。”

气氛由严肃变得活跃,后半节课上得非常轻松,而白双低头坐在那里,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刚刚什么也没说,可元正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上课的时候不敢提问,所以他替她举手。

她随即想起之前从元正家离开之前,她特意为了校服的事情向他妈妈道过谢,可是他妈妈一脸疑惑,告诉她根本没有这一回事。

从那天开始,她才知道以前的事都是元正自己的主意,是他为了让她接受他的好意,处处小心翼翼维护她的自尊心。

她把头埋得很低,轻轻吸了吸鼻子。

林北把纸巾递给她,不耐烦地指指身后?:“元正让我给你的。”

完了完了。

白双听见心底轰隆一声巨响。

她彻底被元正打败了。

九、没送出那份礼物

高二分班,白双读文科,元正读理科,两人去了不同的班级,但是离得不远。不巧的是,今年她还是得和林北同班。

课间他坐在她课桌上问她为什么没读理科,她没出声。

他跳下来离开,路过她身边时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元正在一起呢。”

她翻开英语课本背单词,轻微的寂寞在心头一闪而过。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有,那会儿她觉得这没什么,可自从元正出现了以后,再细微的情感都被放大到不可忽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重新分班之后要选班干部,选到语文课代表时,白双鼓起勇气举手自荐,林北看到以后惊掉了下巴—她那么胆小怕事,连跟老师提问都张不开嘴,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当课代表了?

实际上,她也觉得奇怪,但无形之中像有人在推着她前进。她平常缩在角落里,巴不得在众人眼里消失,可是那一刻,她提着口气,把手举到最高,生怕没有人看见自己。

她文科成绩都还不错,数学偏科,综合成绩在中上等,说话声音很小,人也规规矩矩—这是大家对她的全部印象。班主任看了她一会儿:“那语文课代表就定白双了。”

事情一转眼就传到了元正那里,课间操时他特意选了一个站在她旁边的位置,问她新班里的情况。白双踢着地上的石头说:“还挺好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需要。”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元正不自在地“哦”了一声:“那就好。”

白双这个课代表一开始当得并不顺利,收作业的时候有两个不爱交作业的女生总是故意为难她,希望她别去老师那里告状。

“反正作业都是你一个人审,谁交没交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白双从小就不擅长跟人相处,更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她左右为难。

那天元正来班里找她,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拿过她的记名本,果断写下那两个女生的名字:“下次不想交作业,直接到老师那里说。”

他拉着她的手出门?:“以后遇见这种事情,直接说不行就好了,她们就是看你好欺负才会这样。”

白双咬着嘴唇不说话,元正以为她受了委屈所以伤心,他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这不怪你。”

她避开他的手,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我先走了。”

之前她其实有想过要读理科,因为那时她想跟他在一起。可越是想要靠近他,就越是想要变得更好,她不想再被他保护着。

活在这世上十六年,她头一次希望自己能变勇敢,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跟他比肩站立,到那时候,她再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尽管突然改变很不容易,但是她想努力一点一点去做。

最开始是收作业,然后是帮助成绩差的同学提高成绩,新同桌自从听说她家有一只掉进过烟囱的橘猫以后,老嚷嚷着要去她家里看看。

换作平常,她是自卑的,她害怕被人看到家里的样子,但是那天她没有拒绝。

周末时,几个女生商量着到她家里写作业,还留下来吃了午饭。事后她们常跟人提起白妈妈做的饭菜和那只大名鼎鼎的猫,却从没有人笑话过她家里的情况。

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努力改变自己,她交到了朋友。提高了成绩,早上来到学校时有人问好,晚上也有人陪她一路回家。可是过于繁忙,她少了很多时间去见元正,有时见到了也只能远远打个招呼就匆忙离开。

有一次他很严肃地要找她说话,却被上课铃打断了,她道歉:“待会儿我去找你!”

但是待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到最后她只能拜托林北去给他捎句话,说她去不了了。

但那时白双并不着急,她觉得时间还长,也觉得时机没到。

一直到十七岁那年的圣诞节,她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现在,她有信心说出想说的话了。

她织了双手套做礼物,想在平安夜的圣诞晚会上送给他。

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讲,想对他道谢,想对他诉说自己的心情。

但其实他们有一阵子没靠近讲过话了,突然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

台上有人在说相声,好不好笑她不知道,因为她根本没有听清,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笑脸,但既然他都笑了,那今晚的节目就是真的好看。

其实她本来打算晚会散了以后再给他,但是同桌拼死帮她占了他身边的座位,其他的好友将她护送过去,然后呼啦一下散开。同桌在离开之前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对她说:“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自从上次去白双家不小心看到她画了一整本元正的素描像之后,她们就想出来这么一个作战方案。

白双被逼上梁山,红着脸在他身边没话找话:“你最近,忙吗?”

<!--PAGE10-->“挺忙的。”

“都忙什么呢?”

“哦,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对吧?”他停下鼓掌的手,把视线从舞台中央收回来,“高三毕业之后,我就要出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年前决定的。”

她这才想起来,这一年来,她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根本没有好好跟他讲过话。她一直想等自己变得足够勇敢再把一切都说给他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都过去这么久了。

白双的心微微发紧,她一只手绕到身后,摸到那只装了礼物的包装袋,但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

“那……还真是挺好的。”

一起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元正提出送她回家,她摇摇头,说:“我爸会来接我。”

“这样啊。”

那天晚上没有下雪,星星特别漂亮,白双两只手藏在身后,琢磨着该起一个怎样的话题才能把东西送出去,她想了想,说:“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

“什么?”

“为什么对我好?”

白双心里想了很多答案,心跳得怦怦响,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元正只是仰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似的,说?:“是啊,为什么呢?”

结果一直等到白爸爸带她回家,她也没送出那份礼物。

十、我们的余生还很长

白双突然不敢再见他了。

她见了他要说什么呢?总不至于哭着喊着说“你别走”吧?那真的是难看到家了。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幻想过,如果她抱着大腿求他留下来,他会怎么选择呢?

傻子才会觉得他愿意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吧!

聪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放手,白双希望最后能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印象。

白双再见到元正,是在高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那天他们都去办公室里交作业,一不小心撞在一起,作业本稀里哗啦撒了一地。两人蹲下来捡本子的时候,手忽然碰在了一起,元正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抱歉”,抱着他那摞作业离开了那里。

之后,时间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眼看他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白双陷入了没有止境的深渊,无论睡着还是醒着,都在不停反问自己,难道她真的愿意再也不见他吗?

直到林北告诉她,元正病了,正在住院。

彼时距离高考还剩七天。

长眠于心底的警钟再次敲响,白双终于意识到,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只是和他说说话,只是把心里话告诉他而已,这样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她这样想着,已经坐不住了,没等到放学,第三节课结束就赶去看他。

元正坐在病**看书,见她来了很是惊讶:“今天不是有课吗?”

“林北说你病得很严重,我有些担心……”

他笑了:“我就是感冒。”

<!--PAGE11-->她放下来时匆忙买的花,坐在床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空气安静了将近半小时,元正放下书看她:“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一年来,你总是见到我就躲开,所以我一直在反省,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不是的……”

“后来看到你跟新朋友相处愉快,我才稍稍安下心来,也稍微理解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跟男生在一起会传出不好的传闻,所以你觉得困扰,才会故意避开我。不过理解归理解,坦白说,我真的觉得很受伤。”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不是这样的!”白双大声解释。

“白双?”元正很少听她这么大声讲话。

“我……我一直胆小怕事,也交不到朋友,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嫌弃我,还处处关照我。你没有高高在上要恩情,反而小心翼翼维护我的自尊,我怎么会故意远离你呢?”为了证明,她拿出那双手套,“你看,其实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就想送给你了,但是当时突然听说你要出国,我酝酿了一年多才攒出来的勇气,突然就没了。”

她低头看着手指说:“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当然你也不会为了我改变决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讨厌你。相反,我最喜欢那个专注做事时,浑身上下都闪闪发光的元正。高中三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我也很珍惜你带给我的回忆。我其实一直都非常非常喜欢你!”

她突然捂住嘴,自己竟然一不小心什么都说出来了。

她慌慌张张地起身逃跑,刚走到门口,忽听元正在身后喊她。

“等一下!你都不想听我的答案吗?”

他试戴了一下手套,正好合适,这让他想起第一次拉她手的时候,他是多么紧张,又是多么努力假装镇定。

“其实一早我就想把出国的事情告诉你了,可是你那天爽约没来找我。所以圣诞节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的时候,我才赌气没有回答。

“一开始是觉得你可怜,想帮你,不知不觉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你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我的情绪。要说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其实出国学习也让我很不安,陌生的环境和语言都让我很有压力,可是一想到你,我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想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能用闪闪发光的样子去喜欢你。”

白双背对着他用手背抹眼泪:“你……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他走过来,生怕她听不见,遂贴近她跟她说:“白双,我也喜欢你。”

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过是比你喜欢我的时间长一点。

喜欢到想为了你变得更好,喜欢到想让你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所以,我必须特别努力,努力地闪闪发光。

<!--PAGE12-->毕竟,我们的余生还很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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