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惊鸿(1 / 2)

文/公子凉夜

一、被逼拜堂

李惊鸿被人押着进入喜堂,看到喜堂上脸大如盆、面貌丑陋、身材壮硕的新娘时,忍不住流下一行热泪。

他这是作了什么孽?

他不过是喝醉酒后,嘴贱说了句“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绝不娶天女教的丑女”,结果第二天一封战帖,呃,也许是婚书,就伴着一支见血封喉的红色飞镖,插在了他的床头,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三日后,天女教徒宫红前来迎娶李惊鸿,敢逃者杀无赦。

李惊鸿一看,吓得差点挥刀自尽。

谁人不知天女教最丑的便是宫氏七姐妹,而那七姐妹中,最凶残的就是大姐宫红,听说折辱在宫红手上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这要是被她娶进门,啊呸,是被逼娶她进门,他李惊鸿真的只能自挂东南枝了……

好在他爹李员外神通广大,第二天就为他请了武林中最厉害的组织—绝情门的人来保护他。

一想到绝情门,喜堂上的李惊鸿就想起了薛十六。想当初,薛十六上门的时候,俨然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佳人,可是手上却抱着一把冷冰冰的宝剑,连表情也是冷冰冰的,自称是绝情门的人。

莫说李员外愣住,就连李惊鸿也惊呆了。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就是绝情门派来保护他的人?

李惊鸿把李员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爹,你是不是没给够钱?”

李员外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最后回道:“不能啊,爹出的是最高价啊!”

既然是最高价,根据绝情门历来的作风,来人一定是不凡之辈,可李惊鸿怎么都不能把不凡之辈和薛十六联系在一起。

直到薛十六把前来强娶李惊鸿的宫红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一脚将她踹出员外府的时候,李惊鸿才算明白,以貌取人是多么愚蠢的事,薛十六肯定、必须、绝对是不凡之辈啊!

自家老爹的最高价没有白出!

如果不是他昨晚在酒楼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的时候,死活不允许薛十六相陪,勒令她在酒楼门口等他,他又怎么会被宫青趁机掳走?

李惊鸿悔青了肠子,满脸绝望悔恨,宫青见了,狰狞地笑了两声,下了命令:“拜堂吧。”

身后的人立刻按着李惊鸿的脖子把他往下压,正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块破碎的门板飞了过来。李惊鸿连忙低头,门板立刻将他身后的两人拍飞。

来人正是薛十六,只见她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抱着剑,冷冷地看着喜堂上的人。

得了自由的李惊鸿第一时间飞扑过去,一把抱住薛十六的腰,声泪俱下:“十六,你可算来了!”

二、你不喜欢我哪点

李惊鸿一回府,他的狐朋狗友们就跑来员外府凑热闹,美其名约探望,实际上是来确认下这黎州城的第一美男子是不是真被天女教的丑女给采了花。

李惊鸿当然没被采,可被押着差点和宫青拜了堂,也着实辱没了男子尊严,因此他心情很不好,把那些摆明是来看笑话的损友统统赶了出去。

唯一还算有点良心的苏宇拍了拍李惊鸿的肩,道:“以后别跟十六闹脾气,她要是撂挑子了,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苏宇的声音不小,李惊鸿倏地抬头看向薛十六,她安安静静地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一如既往地抱着剑,眉目沉静,明明听到了苏宇的话,也似没听到一般。

李惊鸿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待苏宇走后,他假咳了两声,澄清道:“喂,我可没跟你闹脾气。”

薛十六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李惊鸿莫名有些生气:“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一支蓝色飞镖擦着他的发丝射到了墙上,他呆滞了片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薛十六身旁,紧紧抱住她的胳膊道:“十六,别走……”

宫氏七姐妹,如今轮到第六个—宫蓝,和前面几个一样的套路,说是一个月后来迎娶李惊鸿。

李惊鸿再次恨不能掌自己的嘴,让你嘴贱!让你挑衅天女教!

谁不知道天女教是个邪教,教中女子因练了邪功,容貌扭曲、身材走样,但偏偏这些教徒狂妄变态,犹好美貌男子,与黎州城相邻的青州,便有不少美男子落在了天女教的手中。

当初李惊鸿酒后嘴贱,也是因为有人传言,天女教的下一个目标是黎州城,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黎州城的第一美男子李惊鸿。

他那会儿可没想到天女教会如此雷厉风行、锲而不舍……

接到第六封“战帖”的李惊鸿,再也不敢跟薛十六闹脾气,连上茅房都恨不能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

这天晚上,颇为烦闷的李惊鸿坐在院子里饮酒取乐,一边喝,一边偷眼望薛十六。月光下的薛十六,面目没有白日里那般冰冷,意外地多了一丝柔和,若她没有抱着那把剑,任何人见到她,都会觉得她是闺阁里的小姐,柔弱惹人怜。

那天就是因为薛十六放下了那把剑,李惊鸿才会鬼迷心窍地去跟她表白,哪知……放下剑的她仍然是武力值爆表的绝情门高手。

他刚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就被她一掌拍飞了。

想他李惊鸿,除了作风有些许纨绔、不会武功之外,容貌、才华、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乘,平生好不容易心动一次,更是好不容易主动开口求爱,就被无情地拍到地上,还啃了一嘴泥。

在受到如此奇耻大辱之后,他想闹闹脾气,原也无可厚非。

怪只怪,脾气闹得不是时候,让宫青钻了空子。

李惊鸿想起此事,只觉得内心更憋闷了,大约没有比他更惨的失恋者了,表白被拍飞,闹脾气出了事,还要仰仗拍飞他的人来救,更惨的是—苦闷的只有他一人,他表白的那个对象,啥事没有。

俗话说,酒壮人胆,连喝几杯的李惊鸿越想越生气,倏地站起身,噌一下走到薛十六面前,双手猛地握住薛十六的肩头,严肃地问道:“薛十六,你不喜欢我哪点?你说,我改!”

“手贱。”再次被拍飞的李惊鸿,听到薛十六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一个月后,宫蓝果然打上门来,许是前面五个宫氏姐妹的惨败激起了天女教的斗志,这次她们誓要搞定李惊鸿,所以宫蓝带了浩浩****的教徒,把员外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李员外忧心忡忡地问薛十六:“十六姑娘,要不我多加点钱,你让绝情门给你派几个帮手?”

薛十六抱着剑,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必”,就要出门迎战。

李惊鸿连忙上前,在快要抓到薛十六的手的时候,他顿了顿,改抓住她的衣袖,有些紧张地嘱咐道:“你小心。”

薛十六这回没拍他,只简单地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天女教虽然教徒众多,但大多是三脚猫功夫,宫氏姐妹这般的已经算是高手,但这高手在薛十六眼里,也不过是菜鸟而已。

所以在薛十六把菜鸟宫蓝打飞之后,其他教徒都作鸟兽散。

又打赢一次胜仗的薛十六一回头,就见李家父子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她。李员外用手半遮住眼,不忍去看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天女教教徒,双眼放光地道:“谁要是能娶到十六姑娘,真是福气啊。”

“爹,你说我有这福气吗?”李惊鸿听了,歪头问道。

李员外被问得一愣,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是被拒绝了吗?”

李惊鸿一呆,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李员外,李员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假装东张西望。他可不是故意偷看的,自家儿子情窦初开,就遭到那么暴力的拒绝,他也心疼啊!

李惊鸿的内心是崩溃的,这种尴尬的事,为什么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佯装镇定地站起身,沉默地从薛十六身边走过,朝缩在不远处围观群众里的一堆损友招了招手,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去了酒楼。

薛十六看了一眼,安静地跟在李惊鸿身后,不紧不慢,仍是保持三步之遥。

一群人进了酒楼雅间,薛十六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喝酒。

李惊鸿有心想跟好友们探讨下如何追求薛十六的问题,但碍于当事人在场,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小二要了笔墨纸砚。

“今日惊鸿如此有兴致,还写起字来了?”苏宇笑问。

李惊鸿没吭声,有些不自在地看向薛十六,道?:“你背过身去。”

薛十六并不介意是面对他还是背对他,所以配合地转了过去。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一群大老爷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笔落在纸上的声音,你来我往,诡异得很。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起了风,风吹进房间,将桌子上的纸张都吹到了地上,李惊鸿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捡。

但仍有两张纸落在了薛十六面前,薛十六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看到一张纸上写着:我喜欢薛十六,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另一张:不行,不能霸王硬上弓,我会被她打死!

两张都是李惊鸿的字迹。

薛十六眯了眯眼,就见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整个人压在了纸上。

“十六,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吧?”李惊鸿将那两张纸团在一起,才敢站起来,紧张地看向薛十六。

“看见了。”薛十六语气平平地道。

“……”

四、得了相思病

薛七十八上门的时候,李惊鸿正在研究苏宇送给他的手札,名字叫作《追女三十六计》,是苏宇根据自己这些年的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追女秘籍。

李惊鸿还没把手札研究透彻,薛十六就来辞行了,大意是她另有任务,以后由薛七十八保护他。

薛十六走得干脆利落,连挽留的机会都没留给李惊鸿,李惊鸿气得只能拿薛七十八开刀。

“我爹可是出了最高价,你确定你值那么多钱?”李惊鸿面色不善地盯着薛七十八。

薛七十八是个小胖子,看起来不过十四岁,比薛十六活泼很多,他听完后老实地摇了摇头:“十六师姐说了,天女教不堪一击,所以李员外已经调整过价格了。”

李惊鸿这才知道坑自己的不是绝情门,而是自家老爹,知道天女教不足为惧之后,李员外就不再付高价了,只付了个最低价。

薛十六是绝情门的高手,高手值高价,所以自然就被调回去了。

“我出最高价,让薛十六回来。”李惊鸿对着薛七十八,咬牙道。

薛七十八再次摇了摇头:“十六师姐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就算你出高价,来的也是别人。”

李惊鸿病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小圈,据大夫诊断,他得的是相思病。

李员外再次发挥了自己神通广大的才能,花钱找来了江湖百晓生。听闻百晓生通晓天下事,李员外本是想问如何治愈相思病的,李惊鸿却先问到了薛十六的行踪。

第二日,李惊鸿就瞒着李员外,甩下薛七十八,独自一人去了京城。

百晓生说,薛十六的任务是去京城行刺一名高官,只怕有去无回。

李惊鸿是在去京城的路上遇到薛十六的,彼时,他离京城只有十里路程,但因走错了路,误入了一个偏僻的河谷,却机缘巧合地在河**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薛十六。

李惊鸿从未见过那样狼狈的薛十六,她浑身是血,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微弱的脉搏能证明她尚存一丝气息。

好在李惊鸿此番前来,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包袱里药粉、绷带都很齐全。他给薛十六敷了伤药,背着她辗转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动用了平生最大的能耐来照顾她。

薛十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一睁眼,就感受到自己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伸手扣住了那人的脖颈,抬眼时却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说陌生,是因为李惊鸿此刻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实在是狼狈,与他平日里干净整洁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怔了怔,慢慢放下了手,看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到她的时候,他漂亮的眼眸里霎时迸射出一抹亮光。

薛十六的心里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只知道,这一生,她无数次在刀光剑影下死里逃生,但唯有这一次,是在别人的悉心照顾下苏醒过来。

五、我不会让你死的

宫氏姐妹花中的最后一位—宫紫找到他们的时候,李惊鸿正挽着裤脚、赤着脚在河里给薛十六叉鱼。他有心想要献殷勤,但奈何平日里太过养尊处优,确实没有叉鱼的天赋,所以努力半晌,仍一无所获。

最后薛十六看不下去,也不顾自己身体虚弱,拾起地上的几颗石子,往水里嗖嗖一扔,就有几条鱼随着飞溅的水花被打到岸上。

李惊鸿看得目瞪口呆,看向薛十六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裸的爱慕,直看得薛十六浑身不自在,别过头去。

暗处的宫紫看得气血沸腾,忍不住跳出来吼了一句:“奸夫**妇!”

薛十六伤势未愈,打鱼已是勉强,打人更是心有余力不足,李惊鸿心中明了,飞快地从河里跳上岸,将薛十六护在身后。

薛十六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怔忡,往日遇到这种情况,他早就躲到她身后了。

此刻,他却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拦在她面前,仿佛可以为她挡下千军万马。

可明明,他是怕的,他害怕天女教的人,害怕折辱在她们手上。

宫氏姐妹花几番折在薛十六手上,宫紫对薛十六的兴趣早就超过了李惊鸿,只见她对李惊鸿挥了挥手:“起开,老娘今天要薛十六的命。”

李惊鸿顿时怒了,这丑女人打他主意不说,现在竟然还想要他心上人的命!

他从怀里拿出从百晓生那里买来的烟幕弹,对着宫紫一扔,一把背起薛十六,转过身拼了命地跑。

“李惊鸿,你放下我。”薛十六安静地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平静地开口。

李惊鸿却是不听,虽然累得想要倒地而亡,但仍然跑得比兔子还快,还不忘抽空表明心志:“十六,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李惊鸿再快,也快不过会武功的宫紫。

宫紫只用了一只鞋,就把李惊鸿砸得扑倒在地,摔晕过去。

刀光随之落下,薛十六迅速翻身、抬脚,将宫紫手中的刀踢开,堪堪避开一击。

但只这一招,已让薛十六力竭,她的嘴角有血丝溢出,面色又白了几分。

宫紫见状大笑,狰狞的面容模糊地映入薛十六的眼中,竟让她隐隐生出一丝熟悉之感,然后她就听到宫紫说:“薛十六,你既已抽了情丝,又何必再来蹚他的浑水?”

薛十六的眸子倏地睁大,她盯着宫紫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两个字:“是你。”

六、没有情丝的薛十六

宫氏没有七姐妹,每一个都是同一人,只是因邪功所致,出现不同面貌,而她们本应有同一个名字—薛十八。

薛十六和薛十八本师出同门,三年前却因一个男人反目之后,薛十八叛离绝情门,投向天女教,而薛十六,则按照门规处置,抽离情丝,自断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