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阿光左手拽着自己的衣角，边走边回头说：“等会天就要黑了，我们跑快一点，到外婆家后，你千万记得不要再跟着爸爸走了。”

“你知道我爸爸要干嘛吗？”

“不知道。”

时柔小短腿走得飞快，气喘吁吁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呀？”

“这个世界上，坏人做坏事是没有任何理由的。”阿光放慢步子，郑重地说：“你和哥哥没有任何错。”

时柔四五岁，一个小糯米团子，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走完几十公里路的。她关键时刻出逃，让时国健的计划落空。

人贩子不听解释，说：“你他妈故意的吧？！是不是和条子一起来搞我啊，我告诉你，要是我这次露面出了事，他妈的弄死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孩子都管不住，还好意思做这个生意，不嫌丢脸。”

“喊什么喊！老子会有办法把人弄过来的，瞎叫什么！”时国健平时蛮横惯了，被人当头一骂，心里也是不服气的，他没什么自控力，遇到这种人不管对方什么来路，都要大着胆子上去说几句。

人家是靠什么在这里站稳脚跟的，遇上这种老赖，只能怎么凶怎么来。于是时国健被几个壮硕的男人拖到没人的小角落，拳打脚踢一番，晚上鼻青脸肿地回去了。

李阿姨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不敢多问。见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来气，时国健把自己受到的屈辱都发泄在李阿姨身上，觉得是她没有看好时柔，让这个臭丫头有机会跑出去。

男人的赌瘾根本就没有办法消除，他开始把目光放在时冉身上，整个家庭因为时国健过得如同炼狱一般。

时柔在外婆家待到时泽考完试回来，她拿着新买的玩偶跟在哥哥身后，寸步不离，晚上睡觉都要捏着他的衣角才能放心闭上眼睛。

外公不善言辞，但人却老实敦厚，他从裤子的内夹层扯下一块缝补的布料，二话不说就塞给时泽：“要是考上了，一定要去读书，听见没孩子。你妈这辈子命苦，留下你们兄妹俩，我们两个老人也没什么本事，以后的路啊，只能你自己走了。”

那时候的外公已经断药了，他连几毛钱都要得算的清清楚楚。

时泽不忍心再打扰外公外婆，抱着时柔回了家，他只需要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行。妹妹差点被卖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成绩下来的那天，时泽蹲在门口想了很久，跑到镇上的小学，找了几位老师。九年义务教育，他还是希望时柔能去。

老师听了他家的大概情况，同意让时柔提前一年上学，就是为了躲时国健。而时泽是全校最高的分数，却选择留在了镇上的高中，这里一共只有十几位老师，学生不过百来人，地理位置就在荒废的胡同口，天天都有卖菜的大叔大妈站在门口为了压不压秤这件事吵得面红耳赤。

时柔比其他孩子瘦小，说话也经常结结巴巴的，等大家都混熟后，她就成了所有人的欺负对象。时泽会给她买各种可可爱爱的小玩具，吃的穿的都比同龄的小朋友好。

时泽还没成年就有赚钱的脑子，他不仅把妹妹照顾的好，就连外公的药也不用再一颗一颗的买。

小学生之间的校园欺凌真的挺幼稚的，时柔是这么认为的。她能分辨出谁对她有恶意，只要一遇到，立马撒开腿就跑。时不时会被推几下，她也默不作声，时泽已经够辛苦的了，不能再因为这种小事去麻烦他。

渐渐地，就有人议论。

“天煞孤星，害死她妈，搞得一家人都得遭罪。”

“上次她还自言自语，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笨蛋一样，不说话，见到我们就跑，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