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我依然受着钳制,而香儿掀开幕帘的一角看直播,忽然惊叫:“不好!义父他……”
恩批西一震,顾不上我了,也探头去看,香儿出其不意用一块手帕堵住了他的口鼻。
“……”恩批西结束了他的戏份。
香儿心惊肉跳地对我说:“你朋友输了,你快跑吧,至少跑掉一个。”
我太感动了,脱口而出:“一起走吧?不然你也会有麻烦。”
香儿摇头:“义父不会伤害我,你快走。”
我可不觉得叛徒能被宽恕到什么地步,再者我也不能丢下一灿吧?再再者,用脚跑我还跑个屁……
所以我当机立断,跨到了马背上。本来驾车的是恩批西,现在轮到我越俎代庖了。我凭着印象,一拽缰绳……
“咴咴咴……”马儿长嘶,前蹄激扬,车厢为之一晃,还好它接着就狂奔起来,我笨拙地操作它调了个头,正看见一灿被百晓生缠绕倒地。
“一灿!”我大叫,随手掷出刚才抵住喉头的刀。
室友的默契在燃烧,一灿福至心灵地一扭蛮腰,整个人弹起,让刀的射轨对准天蚕丝。
——然而百晓生一脚踢飞了那刀,一灿仍在他掌握之中。他的犀利凶目锁定马车,喊的却是:“香儿!”
两匹高头大马被这么一瞪,受惊狂奔,百晓生欲追,束缚一灿的天蚕丝却反过来牵制了他,一灿高喊:“段段,里先肘(你先走)!”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不服操控的马儿把我颠回了车厢,香儿忙扶住我,三摇两晃下我们几乎是抱在了一起。恩批西则不知什么时候滚下车了。群演实惨啊,剧组抛弃你连再见都不会说一声。
两匹马跑得飞快,又正值下坡,我们与百晓生和一灿的距离越来越大。
听到下坡大家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前面居然是悬崖!悬崖啊啊啊!发现这一点后,我和香儿情不自禁抱成了一团。
但事实证明,“悬崖勒马”是有道理的。陨落的前一刹,两匹马默契地来了个漂移。
然后,它们拖着的车厢惊天动地地倾倒了,两名乘客直接被甩飞出去,甩飞在了……
悬崖之外。
【宽松魔教又如何】
通常一部武侠剧只要出现了跳崖又没有展示摔死的画面,就基本可以确定当事人还活着。
……所以黑寡妇应该是死透了。
我和香儿靠着缰绳,挂在一棵枯树上,仿佛跷跷板的两端。
感受着自己双脚悬空,我们争相魂飞魄散。要说明的是,我们现在是抱在一起的。一来绳子恰好缠住了手足,二来我们真的很怕。
虽然场合不对,我还是有点心笙摇曳。毕竟上次这么被女性抱着,还是刚出生不久妈怕我摔着。
我们真的靠好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呼吸以及树枝断裂声。
嗯?树枝断裂?
“啊啊啊啊啊——”
一声恐怖的脆响后,我们继续往下掉。但这次没掉多久,一根树藤卷着我们改变了轨道。我们如陀螺般旋转着进了一个崖壁上的洞穴,满地打滚。
得救了。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撞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今天第N次惨叫。
只听眼睛的主人说:“咦,这不是段段吗?”
狂乱的心跳平复了。借着来自洞口的微光一看,那是个头发胡子老长老长的野人,他的身体异常肮脏,散发着销魂的恶臭,而我竟能从那难以辨认的脸上看出熟悉的影子。
“老蜗?!”
“还真是你呢。”老蜗说。
我已经不意外我们会代入这世界的任何角色,但老蜗为毛是野人啊?
<!--PAGE10-->不过这不是首要关心的,我发现香儿没声音了,一看她吓晕了,探探鼻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那就好。我放心地先跟老蜗聊起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
“最好有人能告诉我啊!反正我一来就被困在这鬼地方了,而且我还是个残疾人,每天只能躺着混吃等死!凭什么我要扮演这种角色啊?!”
……不,光听描述就觉得这角色非你莫属。
话说回来,老蜗在415扮咸鱼时还有我们抚养,如今这种不通网不包邮的地方也是苦了他。
这时外头一阵响动,一个矫健的黑影跃了进来,是只野猿。我看着心里一毛,老蜗安抚:“别怕,认识的。这种地方能够来去自如的,只有这些猴子。它们本来跟我抢这个洞穴,却被我深厚的内力所震慑,现在基本被驯化,也会为我跑腿办事。我刚才叫了餐,你也是来巧了。”
只见那猿猴放下一个竹篮,从中取出荷叶包着的一条鱼,几个水果,几棵野菜。恭敬地对老蜗一鞠躬,后者呵呵一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个五星好评的。”
……这他妈根本是外卖吧!绝对是外卖吧!
老蜗不悦:“我们玩仙剑之类游戏,都会努力进入角色,说话也尽量古香古色。现在你一口一个外卖,实在破坏气氛。”
“对不起。”
“是了,我给那猴子起了个名字叫‘美团’,萌不?”
“……这名字可真他妈古香古色啊!”
却见那猴拉住老蜗呱呱乱叫,老蜗摇头:“又想练功?真拿你没办法。”
我奇道:“练功?”
老蜗说:“嗯,自从驯服了它,闲来无事我也会教上几招,一则排遣寂寞,二来强身健体,机会难得,就请你观摩吧。”
他们坐到了洞口,一人手边放一堆石子,然后老蜗手指运力,激射出一枚,立刻溅起了一大片崖间飞鸟。
我就看着他俩频频以小石子如枪弹一般狙击飞鸟,还不时在地上做着打滚匍匐之类动作,虽然老蜗是残疾人,却也起劲得很。
“打扰一下,这个练功的名堂叫?”
“鉴于这是武侠世界对我的馈赠,我把它命名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最好是有一毛钱的武侠味啊!!!”
我彻底服了。老蜗,一个陷入这种境地都还努力过着宅生活的男子。我敢说他是415所有人里最幸福的。
“偶尔我也会用有限的道具比如花花草草什么的给猴子们打扮一番,比如把鸟羽毛插在猴子背上扮演大天狗玩阴阳师,你有兴趣吗?”
“……够了!请不要继续把我拉进你的世界!”
这时香儿醒了,看到老蜗吓了一大跳,我忙说:“他不是坏人,我们安全了。”
香儿壮着胆子审视了他一番,不确定地问:“阁下便是雕教主?”
<!--PAGE11-->我感到迷惑,忽然想起,百晓生绑了我就是要给某个世外高人说书。我看香儿,她点点头:“是的。雕炸天曾是叱咤武林的魔教教主,二十年前的圣战中被打落悬崖。江湖上都以为他死了,唯有干爹知道他还活在这里,连同那一身不世邪功……”
原来如此。被困在这种地方的确了无生趣,会喜欢听故事也就不足为奇。百晓生想得到的绝学出自魔教,也是难怪要藏着掖着。
“不止,”香儿说,“此悬崖名为‘今天也要加油崖’,万分凶险,即使有绝世轻功也难抵达,所以一般是从高处将人垂下来,不少优秀的说书人半途便吓死了,即使侥幸入得教主的隐居地,故事不能让他满意,也会受到残暴对待……”
我一个颤栗,不管哪个时代,作者都是高危职业啊!尤其遇上这种魔鬼甲方,怪不得要绑架我来。而香儿为什么想救我也变得合情合理,她果然是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认那种人做义父?”我忍不住问。
“懂事起就是他在养我。”香儿低下头,“义父的一些行为固然……但他还是很疼我的。现在应该也在设法救我吧。”
“你不会还想回他身边吧?”我说,“这人那么危险,你跟着他早晚被连累。”
香儿叹了口气。
我还想说什么,老蜗插嘴:“以前也送来过说书的?怪不得这里堆着那么多破烂。”
我们扭头一看,山洞一角堆着好多白骨。“呀——”香儿吓得扑入我怀中。
“没、没啥好怕的。”我装出男子汉的样子,“那个教主真是恶趣味啊,人都死了还把骨头留着。”
“可能他太寂寞,没事抱着睡觉吧。”老蜗分析。
“呀呀呀——”香儿在我怀里扑得更投入了。
我一边心潮澎湃一边安抚她,不期然注意到堆骨之地的墙上刻着不少字。
“应该是他写的。”老蜗指着自己,“没办法,生活太无聊了。”
“具体写了什么?”
“太长不看纯顶。”
“……不愧是你。”
我让老蜗弄了火把,照着墙壁把那些刻字看了一遍。
简而言之,这是一代大佬的回忆录,绝大部分篇幅都在吹他一手创办的黑帮社团“地狱门”的威水史,满满都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反面教材,包括与正派组织“浩气盟”长久的相爱相杀,直到某一年朝廷决定介入,黑色的产业链才开始江河日下……
“我去,这里的皇帝这么屌吗?”我看着教主所描述的与皇帝的大战,叹为观止,虽说只是一笔带过吧,但一国之君能亲自下场撕逼就超猛啊,对此老蜗的反应是:“不知道,随便啦。”
写到自己被打落悬崖后,回忆录的画风发生了改变,一个名字频繁出现:天女。教主怀念着自己和那女子的邂逅,她的美丽与神秘令人心折,“我向以地狱恶鬼自居,却并不相信怪力乱神,这段仙缘令我见识了天外有天……”他这样描述,口吻敬畏中不乏痴汉,并且他可能太喜欢那女的了吧,字迹在这个阶段特别潦草,还试图转型插画师,为读者献上了一个圈几条射线的太阳、长翅膀的火柴人等小学生涂鸦,最后连画也没了,公然弃坑。
<!--PAGE12-->“你知道天女是什么吗?”我问香儿。
香儿摇头:“我从未耳闻。倒是知道那位杀退了教主的,是当今天子的父王,如今已在多森寺出家。他曾是武林第一高手。”
我点着头。其实皇帝也好,天女也罢,都不是现在该研究的。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儿。
却说崖上。
一灿看到我和香儿坠崖,激动异常,然而实力不及百晓生,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但百晓生的焦虑不亚于他,他在崖边来来回回地走,半晌深深呼吸,气吞山河地对>
回声层层叠叠漫开,却没人应答,百晓生有些神思恍惚。
“里为毛八下去早他萌(你为毛不下去找他们)?”一灿质问。
“此崖深不见底,山风肆虐,下去未必能上来。”百晓生横了他一眼,完全放弃表情管理。
“八下去康康总沫鸡道,里滴能也掉下去鸟吧(不下去看看怎么知道,你的人也掉下去了吧)。”一灿说。
“灿少侠很有心呢。既然如此便替老夫走一遭可好?”百晓生冷冷地说完,抓起他高举过头,“反正也不可能留你活口,下去或有一线生机,谁知道呢?”
“……”一灿脸色发青,拼命挣扎,百晓生已经摆出三分球架势,忽然二人同时怔住。
一股气势从悬崖之下充溢而上,仿佛火山喷发的前兆。这时若有一部摄像机对准谷底,就会拍到香儿紧紧抱住我的腰且贴着我的背,我们俩都坐在驰骋的老蜗背上。是的,老蜗的双脚废了,但那不妨碍他仅仅用双手凿着山壁,向上飞驰!快如闪电的同时破坏力极大,一路哗啦碎石塌落,霸意惊人!不愧是魔教教主啊!
”搞了半天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重出江湖啊!”我大叫。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老蜗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强,简直是随手抽卡就中了SSR,“这么说老家伙一直不出去的原因是真心喜欢宅着啊!”
“你好厉害!”好像这会儿不说点啥就不合群似的,香儿在我耳边大叫,“不但与魔教教主一见如故,还能说动他复出!”
也差不多就是一人迎风吼了一句,崖顶近在咫尺。最后几米老蜗多用了点儿气力,几乎是轰爆了一大片石壁来完成推送。一灿和百晓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残废老野人驮着一对男女喷上空中,我还跟骑马一样嚣张地揪着老蜗的两撮头发当把手!
伴随巨大的落地声,登顶完成。
“段段!脑蜗!”一灿喜出望外。
“……!”百晓生见到香儿,同样惊喜。
“就是这位一直很想见我吧。”斗志昂扬的老蜗放下我们,单手一拍地面,飞弹向百晓生,“谢邀,人在江湖,刚上悬崖!”
老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有爆发力了,直到被他的魔掌贴近胸口,百晓生才反应过来,而他还保持着高举一灿的动作,中门大开,整个人被轰出十米远,而一灿落下时,老蜗用公主抱接住他。
<!--PAGE13-->“你的角色还是这么骚。”老蜗嘲笑。
“里就鸭点都毛变(你就一点都没变)。”一灿反唇相讥。
远处的百晓生呕出一滩血,呻吟道:“失策了,雕教主宝刀未老,来去自如,我还妄想算计你……”
“岂止是失策,欺负我哥们儿,老子要你失禁!”满级选手老蜗杀得兴起,再度抢上,这次百晓生摆好架势跟他对轰,却再次惨遭碾压。
“呼呼呼只是这种程度吗?难道天下再无老子的对手了吗?!无敌是多么寂寞啊!”老蜗双手成爪,狰狞傲笑,“不过瘾!不过瘾!便让我将这世界化作炼狱来解闷吧!!!”
我跟一灿一人一拳捶在丫头顶上,“喂喂,差不多行了哈。”
“刚才那种台词,我一直想说一次看看。”老蜗意犹未尽。
“咬空把辣家佛版起奶先吧(有空把那家伙绑起来先吧)。”一灿递上解下来的天蚕丝。
百晓生见我们如此随便地使唤一代大佬,难以置信:“段公子你……你们到底是……”
“超出你知识的事,就不要多问了。”我打个哈欠。
百晓生又看香儿,由衷道:“你没事就好。”
我见香儿神色复杂,就挡在她和百晓生中间,香儿轻声问:“你们要把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本来我和老蜗一灿既然相遇了,接下来只管去搜集其他室友就好。但香儿人不错,留给百晓生也不是个事儿……看来还是该找个机构把这老头处置了。
所以我说:“总之先回城里好了。”
一灿手搭凉棚,之前的骏马没有跑太远,此刻正悠闲吃草,他就去把它们牵过来。
这时我想起了什么,问百晓生:“哎,你知道天女是什么吗?”
百晓生的脸色变了变:“段公子实在令人吃惊,敢问从何处听来此名?”
“教主写在洞里的。”我说,“不过他记不太清就是了。”
百晓生恍然:“教主近来莫不是头部受创?那就说得清他何以性情大变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该忘记天女……”
“为什么?”
“他当年之所以一败涂地,正是因为天女。多少豪杰都倾心于她,却偏偏是圣上拔得头筹。痛失所爱的打击加上技不如人,才令一代魔君陨落……”
“所以天女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太好奇了。
“天女,”百晓生语气稍顿,充满崇敬,“就是天女!”
【毒战】
“师叔……师叔……”
排长、容嬷嬷和大卫正聚在金氏养伤的厢房里消遣,具体内容为相互羞辱。比如一边揉捏金氏的胖脸一边**笑:“我也是玩过皇上的人了。”或是对嬷嬷起哄:“贱人!快给爷们儿唱个小曲!”又或者怂恿大卫:“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放松,脱了吧……”
<!--PAGE14-->短暂被寻回的宿舍气氛,在惊忙的脚步与呼唤中瓦解,门被一把推开,两名僧人扶着小沙弥,怔怔看着**衣衫不整闹成一团的四人。
“啥事?”排长们边整理仪容边问。
其实也没必要问,因为谁都能看出小沙弥身体抱恙,他垂额淌汗,面色难看,头皮下似有什么在钻动。
“方才那些东瀛客在离去前触摸过他……”
“趁机下了毒?”容嬷嬷脱口而出。
“对,成分不明,方丈不知去哪儿了,现在唯有师叔能救他一命!”
排长脑中立刻浮现出武侠剧经典画面:运功逼毒,顿时跃跃欲试:“来吧!”
“你行吗?”嬷嬷担心地问。真气入岔道不是开玩笑,应该还是要遵循奇经八脉的走向,而排长显然屁都不懂,但他大手一挥:“试试吧,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的是别人又不是你,不要说得这么悲壮啊喂!”僧人大惊。
于是排长的手心贴住了小沙弥的背心,逐渐感到有热流汩汩泻出,进入对方身躯……
这时手里拿着浆糊与颜料一看刚就是修手办去了的方丈出现在门口,看清排长在做啥后,惊声道:“师弟!撤掌!”
排长来不及问为什么,手心一痛,有什么从患者的背部渗进了他的手臂,撤手时掌纹已一塌糊涂,细看皮肤之下有黑紫色的脉相流动,宛如活物。
“排长,你也中毒了!”容嬷嬷尖叫。
“……没事,我继续把它逼出来!”排长临危不惧,催动内力。
“师弟,不可以!”方丈哀嚎。
排长才刚用劲,整条手臂都开始变色,身体更散发出老人臭之外的味道,他失神地挥手,嬷嬷和大卫拉起金氏飞退。
少顷,排长才静下来,金氏后怕地问:“这老头没事了?”
“不,应该是毒入膏肓。”方丈忧心忡忡,“此毒症状奇异,我在多年前见过一次,过目难忘。”
“……什么毒啊?”
“奇毒‘冷西皮’,由昔日魔教‘地狱门’旗下的‘毒尊’开发,是一种邪恶的蛊虫,专挑练出真气的人寄生……”
嬷嬷们于是理解方丈为何阻止排长运功驱毒了,这一驱之下,内力反而成为钓饵,引得蛊虫逆流,在排长体内愈钻愈烈……
“随着魔教覆灭,毒尊也销声匿迹多年,此毒为何会到了东瀛忍者手上?”方丈百思不解。
“不是,重点这个该怎么救啊?排长会死吗?”大卫说。
“这……无法可想。一旦挨得太近,就会成为蛊虫的温床,且此虫会释放毒素,以剧痛麻痹心智,强迫宿主为它们寻找更多宿主,开枝散叶。”
伴随着恐怖的讲解,排长喘着气直起身来,枯瘦的身躯浮凸着丑恶青筋,从扫地僧转型成了妖僧。
方丈毅然挡在了小辈面前,道:“皇上是全国的希望,请先把他带走,贫僧倾全寺之力,为你们拖住师弟。”
<!--PAGE15-->“但你们一不留神也会中毒吧。”
“是,为今之计只有尽量不碰到他,而将他击晕。”
排长嘶吼着杀向方丈。蛊虫伺内力而动,在场战斗力最高的就是方丈。
“大力金刚指!”方丈厉吼,双手齐出,腕上缠绕着串串佛珠,他就跟扣动扳机那样高频弹指,念珠啪啪啪啪啪激射而出,跟机关枪一毛一样!排长见状立刻运起“金钟罩铁布衫”,金色气芒在身边形成大钟的特效,噼里啪啦弹开了所有霰弹。方丈忽然收手,一脚踹在大钟上,震得排长向后飞退,撞烂了成片石狮子与松树。
把握这宝贵机会,嬷嬷和大卫架起金氏就跑,沿途不断有武僧逆行,都是去支援方丈的。
“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容嬷嬷困惑。
“皇宫!”金氏忍痛提议。
的确不会有更安全的地方了,大家达成一致。
多森寺作为国家5A级景区,寺外一向热闹非凡,有卖小吃冷饮的,有拉你画画留念的,有在山寨纪念品上刻字的……当然也停着不少出租马车。三人上了一辆,催促快往皇宫。
“好的,话说今天寺里怎么这么热闹?”车夫说,“是听说有东瀛外宾到访,但都已走了不是?”
容嬷嬷无心交流,只是催促加速。但是大卫若有所思:“那些东瀛客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听说往渡口去了。一个个身手好得很。”
嬷嬷敏锐地问大卫:“你在想什么?”
大卫:“方丈见多识广,他说排长的毒难解,应该是真的难。我是不是该去找那些忍者……”
金氏:“那多危险!而且那么多秃驴未必制服不了老排,你还是先别去。”
大卫:“主要是我走了就少一个人保护你了,对吧?”
“对的。”
“你妹!”
容嬷嬷凝神侧耳:“不好,寺院方向的惨叫越来越响,他们可能拦不住排长,还会被他同化。”
金氏毅然决然对大卫说:“为了黎民百姓,朕命你前去寻找解药。”
大卫对他竖个中指,从马车翻了出去。
【轮到你了】
我们回到了城里。
离开的时候,我还是百晓生的人质,现在攻受轮流转,阶下囚换成了他。而我坐拥一灿和老蜗两大战力,简直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纠结的只有百晓生与香儿的父女情,那就等报官后再说吧。
不过,在百晓生受到法律的制裁前,也许还是要依赖一下他的情报网,好搜索其他室友的下落……
计划就是拿来打破的。
进城的老蜗兴致勃勃,毕竟在悬崖下坐了太久牢,现在终于出狱。路过一家酒楼时,他更是口水横流,嚷着要吃。刚好我们也饿了。便留下一灿看守百晓生——也避免这两大公众人物引**动——我和老蜗香儿先进去用餐。
<!--PAGE16-->我明显感到香儿离开百晓生后松了口气。共处车厢时,她不能为他求饶,也不好事不关己,就特别尴尬。我再次安慰她:“你肯定不能一直跟着这样的人。”
香儿问:“那我该跟着谁?”
我一时语塞,她一个被反派养大的弱女子,失去靠山后自力更生什么的也是有点困难。老蜗这时调侃一句:“段段你娶她不就完了。”
“喂喂喂!”我叫起来,香儿脸红了,“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下去。”我警告老蜗,他在外不好靠双手行走那么嘻哈,只能我来背他。
我们就座、点菜、开吃。我不禁感慨,距离被绑其实没过多久,却有些恍若隔世。有一瞬间,我想起了春菜,又很快地撇开了。果然当生活充满新鲜感,很多心事就会自动退居二线吧。
正吃着,楼下有动静传来,一名身穿红衣的捕快满面痛苦地跌进店里,四名跟班看来也不怎么舒服。
“这不是展大人吗?您怎么了?!”有人关切地询问这个友情客串的大人物。
展大人抬起脸,刚毅的皮下赫然有什么蠕动,他的双手机械地挥着,作驱赶状,但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开,展大人又点了自己几处要穴,试图逼出体内异样,但是每次运功,情况就更糟一点。
楼上的我们惊讶地俯瞰着,直到那五人彻底沦陷,开始像动物一样饥渴地扫视四周,最终锁定了老蜗。
“……好充盈的内力啊……”
“啥?”老蜗大快朵颐,谁都不理。
展大人跃上二楼,抓向老蜗,还没碰到就被后者用筷子夹住了脉门,然后老蜗漫不经心一挥手,就把他整个人摔出了酒楼。
四名跟班也咆哮着冲上来,老蜗拿出两双筷子,一人射了一根,就把他们轻松解决了。强者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却说一灿在马车里守着百晓生,忽然祸从天降,一个红衣捕快撞破车顶掉了进来。两人错愕间,展大人的手已经抓住了一灿的脚踝,一灿忙去扳他的五指,却在片刻的接触里,清晰感受到了“有什么正在侵入”。
头顶又有动静,这次掉落的是四名跟班,百晓生把全身力量集中在脚尖,促使自己向前一倾,刚好被其中一人砸个正着。原本被点穴的他,一条胳膊的阻滞因而疏通,他赶紧又解开其他几处要穴……
事情突然很不妙,一灿想做些什么,百晓生从怀中摸出了两片树叶,冷笑着吹响旋律。
美男子浑身一激灵。
体内进了虫子,它们啃咬钻探,让他痛苦难当,催动内力抵抗时则可以感受它们变得安分,也令他本能地想要搜索附近的身怀内力之人,将痛苦祸水东引……这是很缺德的动机,但他克制不了。
而当笛声响起,一切又不一样了。虫子们分明受到了旋律的操控!曲子舒缓它们就温顺,曲子激昂它们就活跃!
<!--PAGE17-->“把教主变成我们的同伴。”百晓生暂停吹奏,下令道。
饱受刺激的一灿无法理智思考。这时我背着老蜗过来了,身后跟着香儿。
“一灿你没事吧?老蜗这个笨蛋又乱炫技了。”我抱怨。
“呼呼呼承认吧段段,你只是嫉妒!我和阿灿都是高手,而你屁用都没有!”老蜗好不嘚瑟。
一灿流着汗,虚弱地说:“偶有发对你缩(我有话对你说)。”
“干嘛,表白啊?”老蜗笑嘻嘻道。我转身,让背上的他靠近一灿。
百晓生猝然吹笛,捕快五人和一灿从六个方位同时锁住老蜗,各自的蛊虫以最快速度分裂转移。
“……”变故太过突然,我和香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秒内陷入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境况。
百晓生阴险地笑了,香儿不安地握紧我的手。
就在这时,面目狰狞的一灿咬紧牙关,找回一瞬理智,隔空对我们推出一掌。
一灿能使用太极气劲,我们只觉得被一大团无形的棉花包裹住且迅速弹射向天,周遭一切都转瞬即逝。
百晓生的笛声因愤怒而高亢,而一灿的仁义至此一滴也没有了,乖巧.jpg地看着他。
“立刻搜索那两条漏网之鱼,路遇身怀内力者,就拖来壮大队伍。”百晓生咬牙切齿地对五名捕快下令,“记住,不要伤到香儿。”
五人应着离去。老蜗强撑着问:“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百晓生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听说真正的高手即使中了‘冷西皮’,因为内力过于深厚,还是能保有最低限度的人格,教主果然不凡。但你怎么连自家控制门徒的手段也不记得了?”
老蜗哑着嗓子:“手段?”这样说来,魔教教主的确会给教众服用生死符、豹胎易筋丸之类毒药,果然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们的胃啊。
“昔日‘地狱门’毒尊的杰作,不正是此物?但是随着你派凋亡,该毒也已绝迹许久。老夫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控虫乐谱《傀儡曲》,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到刚才。”他说着摸摸下巴,“是了,‘冷西皮’是如何重现江湖的?”
这时街上议论声声,许多人45度角仰望天空,百晓生也抬头,找到了答案。
空中飞着一些人,他们身穿纸鸢版滑翔翼,高高在上却不为赶路,而是空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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