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衣有缝事件(2 / 2)

锅炉今天没穿那套校服——学生一般都有两套校服可替换的,有缝那套本来在阳台上晒着。锅炉还为此跟口袋女协调了洗衣晒衣的时间,仿佛一对同居男女——这些闲话暂且不表,总之我把它熨干带来了,并用它替换了二狗的校服。尺寸相当真是太好了。

做完这一切我就撤了,等到同学们结束了体育课返回教室,我才咋咋呼呼,故地重游。

“夭寿喔!要胖次是不会自己去买厚非要用偷的!”

满教室大眼瞪小眼,锅炉下巴都快掉了,一个目测班主任的胖纸问:“你是本校学生?这话啥意思?”

“夭寿喔!你是老师吧?学生耍牛芒你是不会管管厚?”我叉腰,超入戏,呆湾朗就是这么任性。

“耍流氓厚?谁喔?”班主任被传染,大惊。

“就他!他偷了我的胖次!”我凌厉地一指二狗,所有的目光都跟过去,啊胖次是小裤裤的日文音译啦。二狗当时就火了,一拍桌骂道:“干!你放什么屁!”

“我的胖次被偷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守株待兔确实看见了犯人就是——你!死囡仔!”

舆论哗然,二狗大怒,撞开椅子站起来,“你找死!”

披在椅背上的锅炉校服口袋里,适时地掉出了一条包成团的胖次。

鸦雀无声。班主任慢慢过去捡起来。呵呵,一切都按我和口袋女的剧本在走,我们配合得真是默契。

“三小!这不就拎杯的爱用款?!”我委屈指证,随后发现那是一条女胖次。为毛是女胖次啊啊啊——

“你、确、定?”班主任目光如炬。骑虎难下,我把眼一闭在心里高歌一曲随他吧~随他吧~回头已没有办法~声若洪钟地喝道:“确定!”

火伴皆惊忙,连隔壁班都来围观了,我忍辱负重至此反而更增加了可信度,谁会通过自黑来栽赃嫁祸啊?呜哈哈哈我就是内傻逼啦!

“麻痹不是我拿的!刚才明明没有!”二狗变疯狗。

“啊笑年敢做不敢当捏?口袋有啥自己不造厚?讲真拎杯丢了不止一条,搞不好都嘛在你身上啦!”

“你看哪里还有!?”二狗炸了,将校服脱下来胡乱拍打,更多胖次粉墨登场,感觉一条比一条性感哩嘻嘻嘻哈哈哈呜呜呜。

事到如今二狗跳进茅坑也洗不清了,班主任严肃地对他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然后挥手示意大家自习,并安慰我:“放心,这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拜托了!”我泪花乱转,险些喊出青天大老爷。

“应该的,同道不多,更要互相支持。”班主任轻声说完,对我眨眨眼。……结果你是这种设定吗?!

二狗被带走了,群众的议论愈演愈烈,我意识到可以退场了,就呜哇一声,捡起二狗丢下的校服包住那一堆胖次,泪奔。回头最后一眼,是锅炉舒畅的笑。

【当一个人成了谜】

锅炉的幸福指数有了很大提高。一代人渣二狗被胖次搞得身败名裂,有班难回。关键丫本就人缘超差,所以大家一致信任丫就是那种会偷胖次的人,甚至丫手下都很不齿,其中一个痛心疾首地说:“老大,我们都是男人,我懂你!可你们都是男人,我不懂你!”二狗一巴掌呼过去说扯尼玛的顺口溜,结果引发了集团撕逼,二狗政权惨遭架空,大快人心。

没了敌人锅炉愉快,我也愉快。自牺牲尊严为锅炉出气后,我们的距离就拉近了许多。别的不说,丫烧水的时候会随口问我要不要了!这正是我熟悉喜爱的锅炉呀。是他!是他就是他!

至于本就令锅炉无法不在意的口袋女,似乎也越来越愿意放下心防了。虽然关于她长相姓名年龄等资料还是秘而不宣,但她开始有意无意谈到自己的生活,比如她是一个人住,经济拮据,家里冰箱都没,旧日校服当家居服穿,日常消遣少到做考卷当娱乐……隔靴搔痒般的了解进度让人有追剧的感觉,别说锅炉,我都对她浮想联翩!

“不如你约她面基?”我提议。

“那怎么行?我们根本不熟啊。”锅炉如临大敌。

“就要见了才熟啊,也许就变男女朋友了咧。”

“我没往那方面想。”锅炉居然有点脸红。

“纯爱界的业界良心啊,你想说只当她是朋友?”

锅炉认真地点点头:“我……人缘其实不好。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欺负我,但能算朋友的人没几个。那些混混针对我的时候,其他同学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我很高兴交到你们这样能说心里话、为对方着想的朋友。”丫的语气像怀春少男般羞涩,“我们是朋友吧?”

必须是啊!妈蛋问这什么废话,搞得我想哭惹!

正琢磨我是也来煽一个还是怎样,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我们不约而同闭嘴,锅炉的校服里隐约有女声惊叫。

“……吵架?”锅炉看我。

“抢劫?”我喜欢更带劲的剧情。

随后是漫长的安静。锅炉写了张纸条过去:“你怎么了?”

那头杳无音讯,锅炉又写了一张:“没事吧?”

这次有反应了,却不是纸条,而是个低沉的男声:“你谁?”

我们吓了两跳,锅炉脱口而出:“你是男的?”

“你是给她写纸条的人?”

……不对,不是口袋女在说话。那个乱入的男子难听地笑着说:“没想到有这种事,没想到!”

“这衣服怎么会在你手里?”我们有不祥预感。

“你对它原来的主人有意思,对吧?那你最好听我的,否则休想再见到她了。”

“……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

那头不再有回复,锅炉陷入了懵逼状态,我从他手里抢过校服,把口袋翻出来,将破洞尽量撑大,想说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结果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接刺过来了,几乎没有直接扎我脸上!那个男声不带感情地说:“放聪明点。”

【惊天魔盗团】

锅炉穿着有缝校服。感受到口袋里的**,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钱包,表情顿时十分复杂。过了五分钟,口袋里又传来了讯号,锅炉把钱包塞回去,一只贪婪的手迫不及待接过。

这是成为扒手帮凶的第二天。

“扒手”是个精准的ID,我们对口袋那头的丫的确就俩印象:一个扒一个手。丫跟口袋女发生了啥而得到的校服,我们不清楚,只觉得各种不安。毕竟也是拿她当朋友了。于是我们达成共识:在不确定口袋女情况的情况下,不能惹怒对方。至于丫竟提出要我们配合转移贼赃就真是出人意料。但想想,偷到东西往口袋一放,搜身都不怕,这是何其屌的外挂!这人也算是活学活用的典范……

在我们的配合下,扒手这两天很是肆无忌惮。钱包首饰手机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底是丫偷术太精湛还是群众太缺乏警惕啊?

基本上只合作了一天,锅炉就扛不住了。本想说虚与委蛇伺机反攻,结果扒手不傻,不作案时总是攥着个拳堵在洞口,将我们的求知欲无情扼杀,能了解到的丫和丫的周边情报因此很有限。光阴似箭,我们一事无成,反而是越陷越深,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看来有必要执行B计划……”锅炉眉头深锁,我仿佛听见丫脑浆沸腾的声音。这正是我熟悉喜爱的智将呀。是他!是他就是他!

这天晚上,我和锅炉把校服铺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口袋的洞——确切说是盯着另一端的动静。十二点左右,那边彻底安静下来,不再有藏着掖着的手,不再有窸窸窣窣的摩擦……我便大着胆子将手伸进洞里,伸向彼岸,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看来,扒手已经脱下了校服!

太好了,接下来就是考虑怎么活用这个境况……

这时,我的指尖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我碰到什么了?轻轻摩擦,铁门?校服是被锁在一个箱子里?

我尝试用力推,门岿然不动,我不敢大力破坏,生怕打草惊蛇。“你四周摸摸,也许能找到开关啥的。”锅炉说,我便照着指示调整姿势,用我的纤葱玉指给这整个箱子内部做起了马杀鸡……

“啪嗒。”

忽然的开锁声让我和锅炉的心同时一提,剧痛随后袭击了我,我的手被抓住了!有人在丧心病狂地拗我指头!“啊啊啊!”手像是踩到了捕兽夹,收不回来!

一秒变杨过的恐怖持续了近一分钟才消失,我屁滚尿流地把手收回,我险些失去了贴心的小情人……

“我说过,放聪明点。”扒手的声音。

“……你要利用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吧?”锅炉激动,“我们不玩了,大不了这件衣服不要!”

“呵。”扒手冷笑,过了一会儿,我们听见一个女人低沉的哭泣:“不要……不要……”

锅炉是稍微听过口袋女声音的,当时脸色就变了!扒手嘲讽道:“大英雄,现在怎么说?”

“……即使是这样,你也休想可以一直威胁我们,逼急了我们去报警!”我说。

<!--PAGE10-->“那我不保证她的安全!”扒手软硬兼施,“这样,你们帮我赚到十万,我就放人,衣服也还你们,怎样?”

“……说话算数?”

“算数。”

校服再次被锁进那不知是保险柜还是啥的铁箱里,扒手走了,我和锅炉对视,我说:“我不信赖丫。”

“我也一样。”锅炉无奈,“可是又必须答应,否则她就危险了。”

“还是必须先把她救出来才行啊……”我说。

锅炉点点头,再次陷入严肃的思考。

他的目光渐渐定格在垃圾桶边的一张纸片上。

【你的一双手有多不同,当时我无法形容】

新的一天。

新的钱包传过来了,锅炉迅速接过,默契与利落程度根本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扒手感受到了都会给他点赞。至于锅炉先他一步将钱包翻个底朝天,扒手是不知道的。

“有了!”锅炉找到一张折叠的小纸,兴奋地展开。

那是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昨晚吃瘪后,锅炉就产生了这个灵感:放弃通过口袋锁定扒手,改为从赃物中寻找线索。想想,扒手会在什么地方活动?肯定是人多的场合,会挑什么样的目标?那肯定是女士优先,这其中又以中老年妇女为最优质客户,嗯,基本就是广场舞主力军啦。所以说,想要持续以高效率方式得手,扒手的狩猎主场很可能是——公车或超市!

“小票的打印时间是十点左右,沃尔玛超市。”锅炉看看表,现在刚好十点十分,“我们走!”

这是很简单的推理:扒手一定还在沃尔玛附近,否则他不可能从十分钟前还在那儿消费的人身上偷到钱包。当然,更确切的定位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

十点四十,我和锅炉抵达沃尔玛时,新情报也到了:锅炉袋中又多了个钱包,这次里面夹着一张汽车南站往M县的车票。开车时间是十一点。

南站与沃尔玛相去不远,我们的判断看来没错。问题是失主在哪儿被偷的?他的车票应该是刚买的,因为这车半小时一发,随时有票,早买没必要。可许多等车的人会逛超市打发时间,扒手的行窃地点于是有了超市、南站和这之间的某处等选项。好麻烦啊,怒求扒手大大生意兴隆,赐我等更多线索!

“我进去转一圈,你上天桥监视。”锅炉指着一座脚踏两条路的天桥说,在那里可同时俯瞰南站与超市。

“好。”我点头,暂时只能奔波一点了。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我像一个三心二意的婊砸,心情在南站与超市间摇摆不定。人很多,我只能挑校服看。毕竟一个成人穿高中校服很显眼吧?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他都谢顶了却还穿着校服,从沃尔玛旁的麦当劳走出来!是他吗?我不及多想,飞快下桥,边跑边致电锅炉,那货上了一辆公交,我也毫不犹豫地上去了。

<!--PAGE11-->电话接通,锅炉说:“刚想打给你。传来了一部手机,最近的那张自拍配文如下:再见/我不许自己难过太久/说好做彼此的天使/怎么剩我一人/哭哭……”

“……谁想知道这些啊!而且你是怎么把斜线效果念出来的!我已经追着一个人上车了!”我说。

“啊?你是在大铁蛋站上车的吗?那女孩的自拍地点就是大铁蛋站。”

“对对!”我振奋。

“是沃尔玛对面的大铁蛋吗?”

我傻眼了。我坐反了?与此同时我看清了那位嫌犯,他那身只是颜色像校服而已!我又想起那句415著名吐槽:智商,全球奢侈品领跑品牌。

我想下车,不幸是正在堵车,堵了十分钟动了,下车人潮又挤得我来不及去到后门车就动了,然后继续堵……等终于下车,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不止!

我带着对扒手的满心诅咒,无力地走去对街搭车原路返回。就在这时,遇见了一个完全不在意料的人。

……是她!这人我其实不算认识,只是过去常听锅炉讲起,然后在“梦境彩排事件”中见过变成睡美人的她。是的,那是姚姐,五年后会跟锅炉有一腿的姚姐!她似乎是出来散步的,打扮闲散,比起少妇更像大学生。但吸引我的却是她手中的物品。

今天天气不太好,姚姐带了把伞,一把土气的男用大黑伞!那不是锅炉借给口袋女的?!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姚姐就是口袋女。不知是我改变时空所致还是早已注定,总之他们的缘分比预期的更快开始了。

我想我还是得确定下,我突兀地问姚姐:“这把伞是不是口袋里拿出来的?”

姚姐吃惊地张大嘴:“你是……”

还真是她!这么说口袋女大危机什么只是想太多,锅炉可以释然了。我说:“跟你传纸条的是我朋友,我是跟你合作伸张正义那个。”说起来女胖次的事还没跟她算账……

姚姐有些激动:“我的校服弄丢了,想联系你们都没办法。”

弄丢?所以扒手果然只是顺手牵羊?我说:“你不该坚持只写纸条,如果有别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那阵子心情不太好。”姚姐有点不好意思,“对身边人都怀着戒备,何况口袋里的陌生人了。到后来则是觉得,每个人都在用电脑手机的时代,有人愿意陪你一张张写纸条,挺……温暖的。”

我心说也就是锅炉能给你这种温暖,换了烂操早就怒求艳照了。

“老实说,前阵子是我人生的最低谷。”我印象里的姚姐是个有点忧郁的单亲妈妈,这时却蛮健谈,“大学刚毕业就冲动结婚了,家人反对,我跟他们闹翻了,结果婚姻跟我想的很不一样……我和我先生有很多矛盾,大吵一架后他出走了,剩我一人在租的房子里,肚子又大了起来……”

<!--PAGE12-->我说不出话,原来如此,怪不得发烧了不愿吃药而要用冰块降温,是为了肚子里的女儿啊。

“那时真的好惨。不想回娘家,又不知如何是好,穷得连旧校服都翻出来穿。有天下午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越想越难受,手久久地插在口袋里,觉得只有这样能得到一点温暖,那大概是我最绝望的一刻……”

我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心颤抖了一下。

我以为锅炉与姚姐的口袋之所以相连,只是同时磨破同一款校服的机缘巧合,其实还有更重要的理由。那时的锅炉被一群混混绑架,他何尝不彷徨不安?那种心情和姚姐是一样的啊。那种渴望有一个人帮助、陪伴与安慰的心情,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握手的力量,也能让他感觉自己并不孤单……

是这样的愿望,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姚姐说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露出一个笑容:“认识他后很多事都好了起来。只是我脾气不好,看他那么软弱就火大。因为我先生就是一个软弱的人,所以他才会从我身边逃走……”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不过现在都好了,他也回来了。”

“他……”

姚姐笑了:“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很靠不住的,不知怎么就跟了他。不过这趟回来的他变了很多,说找到了稳定的工作,以后会为了我和朵朵而努力的。噢,朵朵是我们给宝宝想好的小名。”

我所知道的姚姐老公是个躲在梦境里兴风作浪的植物人,那时就知道丫不是好鸟了。结果还有怪盗背景!真不忍揭穿丫所谓的工作和努力都是嘎啥玩意啊。

“不过我先生也是急躁,发现那堆纸条就和我吵了一架,以为我红杏出墙呢。因为纸条和校服收在一起,他居然一起就给丢了,唉……不过他也是那之后开始发奋的。我就原谅了他。要不怎么说拿这人没办法呢?偶尔还会因为梦见他离开而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

……好吧我知道扒手给我们听的哭声是怎么回事了,请停止播放《一生有你》。

“当然现在没什么了,现在见到你就好了。虽然校服没了,但我们以后可以在现实中见面啊。我也想好好谢谢那位……写字的。”

“他也会想谢谢你的。”我说。

“那我们留个电话吧。”

“好。”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完全没打算安排他们会面。

他们的初次见面,应该发生在五年后。

【让我们用爱心和道理对话吧】

跟姚姐聊过后,扒手是如何崛起的就很清楚了,剩下的问题是怎么抓住丫。为此,我再次使出了跟踪大法。我觉得我已经越来越接近一名专业的变态。以后如果要起日文名,我想叫尾行荣一郎。

我假惺惺辞别姚姐,其实跟着回到了她的住处:一个简陋住宅区里的简陋小楼。没电梯,连楼梯的存在都悬。一层的墙上挂着一排信箱,摸了摸,手感告诉我,这就是扒手收藏校服的地方。丫还蛮鸡汁啊,带回家可能被发现,丢太远又不安全,所以选在这样进可攻退可受……不,退可守的地方。反正也没人要打这些破信箱的主意。

<!--PAGE13-->我在进入小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来,守株待兔。未来的锅炉跟我形容过扒手的画风,我应该能认得他。

——我果然认得。快中午时,扒手的身影出现了。既然要s好男人,回家吃爱妻午餐顺便关怀她的肚子是天经地义。只是抱歉,我要打扰你们共享天伦了。

我迎着丫上前,冷不丁问:“今天偷了多少?够十万没?”

扒手一惊,我说:“不想被你媳妇知道就跟我来。”

扒手机械地跟着我离开了这破小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个屎不生虫的地方并不难。看看四下荒烟蔓草鬼都没一个了,我对扒手说:“你媳妇她……”

“咻!”一块石头迎面砸来,我一闪,险些没被爆头,这人怎么回事?这就开打啦?!

“你想破坏我的家庭?!”扒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货别是有某种精神疾病吧?!

“我……我只想说你好歹也是快当爹的人,如果姚姐知道你一直在骗他……”

“咻!”又是一块石头,这次我没躲好,跌了个四脚朝天。你这么猛怎么不去搬砖啊!我不是来挑衅的啊啊啊!可这些话都来不及说,我就被丫一屁股坐在了胸口,一拳打得我鼻血都出来了。

“我只想保护我的妻儿,你为什么要来捣乱!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下定决心有多不容易吗?!”扒手一边施暴一边咆哮。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我,说真的正因为考虑到姚姐母女,我才想先试试走感化路线的,现在我后悔了啊!早知道至少先和锅炉通个气再行动啊!

——我后来才知道,当时锅炉也是大危机。

我从大铁蛋误入歧途的同时,锅炉尝试继续追踪扒手的足迹,却越发像无头苍蝇。正茫然着,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

这种强行亲昵的感觉缺席一阵子了……那不正来自本该结束了所有戏份的拍摄转而去下一个剧组打零工的群众演员:二狗?!

“好久不见。”二狗的脸臭得仿佛刚拿粑粑当面膜。

“你……你有什么事?”锅炉紧张地看着这个程咬金。

“我后来一直想啊,那个诬赖我偷胖次的变态是见过的……不就是考英语那天叫警察的那个?”二狗狠狠地说,“你们其实认识吧?一起设局玩我吧?”

“没有……”

“没?为毛那家伙后来把我的校服捡走了?那就不是我的校服吧!”二狗吼道,“那是你的!东西放进口袋会不见!考卷就是这么不见的,然后它还能变出东西来!那是机器猫的口袋!”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二狗竟学会了独立思考!虽然结论很搞笑但还是值得鼓励。二狗一拳打得锅炉眼镜飞掉,痛骂:“敢玩你爸!你死定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锅炉只能嘴硬。

“再说不知道?!”二狗猛地将手插入锅炉的口袋破洞,感受着本该迅速到头的胳膊到了另一个更广阔的空间,“这个你怎么解释?!”

<!--PAGE14-->——那个时候,歇斯底里的扒手正要对我发动会心一击,忽然校服口袋里就伸出了一条胳膊,一记曲折的勾拳直接砸在了丫太阳穴上!

【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

扒手眼冒金星地从我身上滚了下来,穷凶极恶地盯着那条突如其来的手臂,绝壁以为是锅炉拔刀相助了吧。于是他一把抓住二狗的手臂,以骨折力度拧折捶打。二狗不虞有这种变故,边鬼叫边挣扎,锅炉趁机拉开校服拉链,金蝉脱壳,情况演变成二狗抱着衣服满地打滚,两大反派就这样隔空上演狗咬狗!

“还不快给老子放手——”二狗觉得手快断了,竟猛地从裤袋摸出打火机来,把校服给点了。

“不!”锅炉大叫,薄如蝉翼的校服燃点奇低,口袋部分更是迅速熔解,火焰甚至蔓延到了扒手那边,扒手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就着了,吓得也顾不上二狗的狗腿了,在地上胡乱翻滚,企图把火压灭,一不留神滚进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坑里……

“嗵!”整个世界清静了。

我擦着鼻血,慢慢挪到坑边,看着坑底摔晕了的扒手,很努力才按下拿这里当茅坑的冲突。

校服已经烧成了焦黑的一团,再不具备连通功能。接下来把扒手交给警察,这事情就该结束了吧?

可怜的姚姐,她又要陷入“先生离家出走”的折磨中了,然而,那本来就是她的命运。希望这一次她也能坚强渡过,将朵朵抚养成人。

不知道锅炉有没有事。我给他打去电话。

“……我没事。”惊魂未定的锅炉没想到我就在扒手旁边,“那个狗东西刚被警察带走了,鬼吼鬼叫又放火,没法不引起注意……倒是你,怎么找到那个扒手的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要告诉你时被发现了啊!”我整个胡掰。

“那你找到她了吗?”锅炉忙问。

我谨慎措辞:“没有,我问过那家伙了,校服就是偷的。求饶声也都是电视上的,你太在意才会上当。”

我说完,锅炉久久不语,只得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锅炉喃喃,“也就是说,她其实平安无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着,对吧……”

“那肯定啊。可惜校服烧了,想再联系有点困难。”

“联不联系无所谓……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锅炉说完这番话,轻轻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只是在我听来,那却更像叹息。

“不要失望。”我对他说,“你们会再见的。”

会再见的,我们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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