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不喜欢小孩子吗?”
他垂着眼睛正色道:“没有不喜欢,带孩子可以请保姆来帮忙,我也可以出力。但是怀孕生育都得你来,别人代替不了,我希望你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可我希望生上十个八个的。”
战戎笑起来:“为什么会这么想?”
“想要自己制造很多亲人,像你像我的,热热闹闹地围着我们。”
和她小时候喜欢在**堆满娃娃围着自己一个性质。
战戎有点难过,眼睛一热,把她抱过来:“好,你想生几个都行。”
女生很容易就开心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那我就留下这个了。”
“什么什么什么?”被吓了一跳,“玩真的?有了吗?”
“嗯,昨天你妈妈问起来,我仔细一想生理期好像延迟了,今天早上就检查了一下。”
战戎长吁一口气:“挖这么大坑给我跳,要是我说不要,你不会自己偷偷就去处理掉了吧?”
“……说得我像黑社会一样。你要是说讨厌小孩,我就……先纠结几天。”
“突然感觉压力陡增,”他挠着头笑,“什么时候的事啊……”
“肯定是求婚那天在酒店……为什么这么神奇?只有一天套套破掉了。”
“因为你说好吃药又没吃。”
“忘了。但是为什么一下就会怀上?”
“你问我?”
“就觉得像个奇迹,是上天送我们的结婚礼物吧。”
“……是吧。”战戎边笑边把她抱得更紧一点。你自己不避孕怀孕了关上天什么事?自己还像个小孩子,真难相信这样的人要当妈了。“怪不得你最近吃得多,胸还变大了。”
好幸福,她满足地转个身,背靠着他暖热的胸膛,满脑子都是遐想。
将来我们会有很多亲人吗?
我们会有个温馨热闹的家吗?
在那之前,我们首先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一定什么都能战胜。
[倒计时30分钟]
公司里依然是战时状态,战戎抽空溜出来登记,操盘交给同事,没想到人刚到婚姻登记处就接到电话。
“东方海外没到预期价格,一开盘就开始上涨,预感出了问题。”
“有其他资本介入吗?”
“还不知道,我正在查,这时候盯着我们的人多,很有可能持仓价格走漏了风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再观望一下。”战戎挂了电话,有点心不在焉。
司仪已经在叫他和小静进入礼堂。
“出了什么事吗?”小静见他神色不对。
“工作上,有点。”他没留神司仪说了句什么,注意力都在小静这里,面对陈嘉骜卫葳在桌子两边坐下。
仪式需要两位见证人,因为其他人起不了这么早,任务莫名其妙落在了陈嘉骜和卫葳头上。
看司仪与陈嘉骜卫葳说了两分钟话,战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笑起来:“搞错了,”对司仪说,“是我们结婚。”
他拽着小静和对面两人交换了位置,摸摸小静:“你怎么也这么懵?”
陈嘉骜更懵,位置都换完了才反应过来,转头问卫葳:“刚才我俩是差点结婚了吗?”
卫葳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战戎刚把戒指交给司仪,手机又响了:“对不起我接个重要电话。”说着离开桌子绕到远处。
同事说:“搞清楚了,BXGC在做多东方海外,经纪人正在问我们要回股票,压力很大。怎么办?割吗?”
“不,补一点仓吧。”
“BXGC轧空的意图很明显了,应该就是冲我们来的。”
“不至于吧,心照不宣的。BXGC的谁在操作?”
“我打听一下,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持仓,借股。”
战戎挂了电话回到座位,凝重的神色让小静也大气都不敢出。
仪式继续进行,两人在司仪的安排下起立宣誓交换戒指。
和谐的气氛没持续五分钟,战戎又跑去接电话。
卫葳沉默了十几秒,忍不住问小静:“他是平时每天都这样还是只有结婚的时候这样?”
“他……嗯……”小静明白她的吐槽点。
陈嘉骜帮忙打了个圆场:“干这行就这样,晚几分钟可能损失好几个亿呢。”
“夸张。”卫葳嗤笑。
战戎接了电话回来,脸色更加难看了,跟司仪致了声歉,又亲亲小静的脸颊:“对不起宝贝。”
小静把婚约书传递给他:“我已经签好了。”
整个婚姻注册过程就这样在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搅局中支离破碎地走完了流程,感觉稍显潦草,但一想到已经成了他的合法妻子,心里的充盈感还是不言而喻。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无需在乎这些细节。
出了门小静就推着他走:“你快回公司吧,看起来很麻烦。”
“是。”战戎心事重重地拥抱了她一下,“晚上见。”
在路边招车时他拧着眉问陈嘉骜:“来参加婚礼的朋友中,有没有人可能把我今天结婚的消息透露给了谭皓?”
“谁?谭皓?”陈嘉骜也皱起了眉,很久没听见的名字,“不可能吧……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都没有联系。”
战戎觉得也是:“那他就是每一天都在作妖。”
陈嘉骜愣了愣,大笑起来:“是谭皓吗?”
“嗯。他在BXGC。”
“哈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你怎么办?损失惨重么?”
“不跟钻牛角尖的硬碰,”战戎拉开车门坐进去,“让他一个人玩去。”
[婚后7.5小时]
战戎是收拾完公司的烂摊子直接去的酒店,小静下午也去了趟法院,没从家里出发,不存在谁接谁的环节。
战戎因为上午登记时频繁掉链子,认罪态度良好,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就在门口等着了。
狐朋狗友围一圈陪他聊天打发时间。
“嘉骜毕业后留美国还是回中国?”战戎问。
周遇笑:“等他能毕业再讨论吧,说不定等你去美国了他还没毕业。”
“到底在跟什么隐形力量死磕?”
“忙于积累人脉。”
祁寒揭穿道:“就是吃喝玩乐的意思。”
“说得好像你没参与似的。”
“我参与但我没耽误拿学位啊。”祁寒笑,“你就根本不是干这行的料,把你爸给的钱数数清楚扔给甜甜,让甜甜给你打工赚钱,自己学啥啊。就你这样学完了万一侥幸拿了学位,你自己钱敢交给你自己管?”
“不敢,我爸也不敢啊,他就要个面子。”
朴铉进给支招:“让你妈给他洗洗脑,扎克伯格乔布斯埃里森戴尔盖茨全辍学的,斯坦福辍学——多么耀眼的光环,比斯坦福毕业有面多了。”
战戎快给这几人笑疯了,眼睛时不时瞟向街道上过往的车辆。前两天都下雨,他担心户外聚餐会受影响,看天气预报是个阴天,到此刻还在忐忑地祈祷天公作美。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靠边停住,车灯一闪,把闻声望去的所有人脸打亮。
礼宾员上前拉开车门。
蓝色高跟鞋落了地,白色婚纱在视界里点了盏灯,天与地一瞬间全亮了。
朦胧的灰黑色背景中,她像一抹薄薄的剪影。
半垂的眼睫抬起,鬓边几缕棕色发丝扫过面颊,眸光里先有笑意,正红色的唇角才漾开涟漪。
四目相对,忘了如何呼吸。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下午,相似的对视中,他同样愣在两米外。
晒得人头顶发烫的烈日下,疾风卷起她深蓝色校服的裙摆,她半湿的棕色长发,伤痕醒目的脸,鼻尖渗着细密的汗,一双让人从来不忍心辜负的眼睛,从那时看向此刻。
在刺眼的世界里,她是那么温柔包容。
在灰暗的世界里,她又这么优雅明媚。
一直是我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孩。
喧嚣声从塌缩的寂静中突然爆炸——
“我就说他会哭!给钱给钱。”
“卧槽甜甜你有点出息!你太辜负我的期望了!”
战戎胡乱抹了把脸,别过头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把这群胡闹的家伙丢在身后,跳下台阶大步流星朝她走去,一把揽进怀里。
小静笑嘻嘻地隔着衣服摸摸他的脊背:“好不好看?”
“好看,不给他们看。我们上车回家吧。”
“不要任性啦。”
[婚后8小时]
宾客陆陆续续抵达。
站在门口迎宾时战戎还是一脸的“想和老婆回家”,小静需要不时安抚“再坚持一下”,身为伴娘的崔璨倒是尽职尽责地陪着罚站,不时帮小静整理婚纱。身为伴郎的祁寒早就疯得没了人影。
也许是阴云作祟,天黑得比平时更快,一街繁灯似火。
陈嘉骜从里面走出来,本是催人进去开场,一见这架势乐了:“还好穿了婚纱,不然看着像甜甜娶了两个老婆。”
崔璨已经疲劳得不想骂他。
小静笑着牵起婚纱准备转身,却鬼使神差地往车来车往的街上扫了一眼。
她脸色忽变,愣了愣,从台阶上冲下去停在人行道边。
战戎不明所以地跟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往街对面望去。
车流不断阻断彼此的目光,但无数个闪烁又复现的瞬间连成了定格的永恒。
隔着车河的人对望着,谁都没有移动过。
崔璨走到她身边:“他说他再也不会干涉你了,只想在对面看看你,他就想看看,我每次问你要的照片他都想看看。”
小静拼命用手心手背抹走眼泪,但眼睛像个失控的水龙头。
“你有没有他手机号?”
崔璨拿出手机找出联系人,递给她。
她把手机放在耳畔,对面的父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起手机,这几乎是他们之间最短暂又最漫长的一次通话。
“爸爸,你想过来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