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膜用完了。”
“为什么不买呢?”
“穷。”
“穷你就理直气壮给小静吃这操蛋玩意儿?”
小静在客厅做作业,听见后忍不住笑起来,他们姐弟俩已经将这种批斗式相声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她开始怀疑到最后可能连“操蛋玩意儿”都吃不上了。
幸好厨房里飘出迷迭香的气息后,一切走上了正轨。
姐姐还是不满意,切着指定要五分熟却被战戎操作成七分熟的牛排说:“我看扁你了,你根本不可能给小静幸福。”
“吃了七分熟的牛排就不能幸福了吗?”战戎转头问。
“不会啊。”
“你什么都敷衍,她内心深处就不幸福。”
吵了一下午,战戎觉得耳朵根疼得要命。
但姐姐也有姐姐的温柔,以前暑假回过她都住在战戎这儿,今年一天都没住过。吃过晚饭她帮着一起收拾完碗碟,顺手把垃圾带走了。
战戎关上家门,长吁一口气:“再过三年,不不,明年这时候,她就会进化成一个复刻版的我妈。”
“那是不可能的。”女生笑眯眯地说。
当然他也知道他妈妈的问题主要不是挑剔和毒舌。
可是相比起来,小静真是个温厚到让人身心放松的女孩子。
“你觉得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开心。”
战戎关掉灯,把她牵过来在客厅中间的地垫上坐下,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投影。
四面墙上被投下飘落的雪,好像一脚从夏天踩进冬天。
女生惊讶得掩起嘴,柔软的情绪突然地涌上来。
“你说每次下雪你都记得,想和我一起堆雪人。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堆雪人那次?”
她拼命点头,记得每一个细节,一切都是慢镜。
整个幼儿园都在打雪仗,可她没有那么活泼,只想堆雪人,走遍学校总被雪球砸到,找不到一个清净角落,被气哭了。
战戎去办公室找老师借了把伞为她撑开,伞面是彩虹的颜色,雪球仍然会不断砸在伞面上,但伞下的一隅很安全。
他们躲在这个安全角落里堆了个矿泉水瓶那么点高的小雪人,歪瓜裂枣的长相。
而后放学的钟声从四面响起,有人在叫他。
抬起的伞面边缘落下淅淅沥沥的水,他的漂亮妈妈从校门口往这边走来:“你姐姐呢?快去喊她下楼,爸爸的车不能在门口停。”一个突然下达的紧张任务后她抽出空对旁边的女孩打招呼,“小静,你好啊。”
那时候,她还是个认识他最好朋友的妈妈。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美好到不堪回首。”
就像太阳出来,所有的雪都融化了。
盛开时喧嚣,消逝时哑然。
“篮球,姐姐,还有那一天的回忆,我觉得称得上珍贵的只有这些了,全都分享给你,还是很寒酸。但愿明年的今天我能分享给你更多,让你真正觉得开心。往后的每一年,争取多一点,幸不幸福,往前走才知道。”
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眼泪,她说不出话,只是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吻他,也把勇气分他一半。
雪的影像在整个世界里旋转,无限寂静。
交往一周年,收下了这份穿过时光的漫长告白。
从今天为我借来的雪,到最初为我撑起的伞,倒带回你童真的笑眼中央。
没有一样是敷衍。
你给我的天空是白色,蓝色,彩虹色。
像光,把什么都染遍。